典礼开始,冯云秋黯淡地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众目睽睽的台前那一对穿红挂绿的璧人。
新娘长欢,一身大红嫁衣,昂贵锦缎之上满是金丝银线绣成的龙凤,它们栩栩如生,熠熠生辉,在聚光灯下撒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伤心人的泪眼。
因为并非旧式婚礼,长欢的头上没有盖盖头,可以看到她如云的青丝挽成妖娆的发髻,用数支镶嵌红玛瑙的金簪固定,再点缀以凤舞九天样式的步摇,显得极致雍容华贵。
至于脸上的妆容,除了醒目的红唇之外,几乎没有过多装饰,概因美人如斯,天生丽质,过多脂粉的堆砌只能是画蛇添足。
她的身侧,立着玉树临风的新郎钱斯年。鲜少着长衫的他今日穿了一件正红色中式长袍,外罩黑色对襟马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显得不同寻常地温文尔雅又意气风发。
远远的,冯云秋看不清钱斯年的表情,但想来一定是喜不自胜的。
他怎能不欢喜不如意?听说和新娘是青梅竹马,定情多年,历经风雨才终于走到一起的。而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交情浅薄。真可笑,我竟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入了他的眼,殊不知人家从来就没有看到我。冯云秋讷讷地想。
这时,冯碧云走到她身边,两手挽在胸前,不屑地看着一对新人,说道:“不要以为结婚就是什么幸福的终点、爱情的彼岸,哼,只有过来人才知道,大部分婚姻都是坟墓,埋葬的是女人的青春。”
冯云秋吃了一惊,问道:“阿姊,你怎么这样说?你和姐夫之间的伉俪情深,可是已经在整个南京城里传为佳话了。谁说这话都好,唯独你说这话当真令人费解。”
冯碧云微微四顾,确定没人会注意到她同冯云秋说什么,才语重心长地言道:“小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以为我就真正过得顺遂吗?”
“难道姐夫对你不好?”冯云秋吃惊地问道。
冯碧云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别的事情阿姊不便多说,但我如何对你姐夫你最清楚不过,从来在家中他都是说一不二的。可是你仔细想想,我怎么会落得个‘河东狮’的名声?这究竟是谁传出去的?而我被人骂‘牝鸡司晨’的时候,他又替我做过什么解释没有?”
“难道……”冯云秋张了张嘴,却很快捂住,难以置信地说:“难道是姐夫自己传出去的?为什么呀?”
冯碧云自嘲地说道:“这我无法回答你,不过,你见哪个情深意重的男子会如此不知维护心上人的名誉?”
这话刺痛了冯云秋的心,令她想到之前自己深陷绯闻,钱斯年却根本全然不在意,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自己一句。她想:所以,他对我也是的确没有任何情谊的罢?
冯碧云猜到冯云秋心中所想,却对她谎称道:“依我看,少帅对你就不一样,并非无情。我最近听到一件事,是关于他的,你想不想知道?”
冯云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