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在黎耀民等人的周密安排下,钱斯年、苏长欢和杨义师秘密会见了地下党二号人物,周先生。
大家就“迫夏抗日”还是“反夏抗日”问题达成了共识,最终敲定双方以武力形式迫使夏怀甫同意联合抗日,而非推翻南京政府取而代之。
会谈结束时,周先生感慨地对钱斯年说:“少帅最令我敬佩之处在于,从始至终你都未曾问过一句,如此兵行险着,于你能有什么好处。可见,少帅完全从民族大义出发,未尝考虑过任何私人利害,实乃大仁大义之士。若夏公、田公之境界能及少帅万一,则我中华民族幸甚。”
钱斯年略有谦虚,回赞道:“周先生亦令钱某佩服!先生和地下党又何尝不是不计个体之荣辱,一心只为民族之存亡?若先生执意‘反夏抗日’,我与杨副司令未见不会妥协。但您体贴我等,不愿令我二人背上‘叛主’的千古骂名,只愿两党协作,共谋大计,亦是至仁至义。”
就这样,一场足可令风云变色的事件悄悄拉开了序幕。
十二月初,由于西北剿匪计划在钱斯年和杨义师的压制下始终搁置,夏怀甫不得已来到西安督战。此举引发了爱国学生的游行反对,群情激奋。夏怀甫授意钱斯年前往镇压,甚至下令必要时可对学生采用武力,使得众人对他最后一丝信任也消耗殆尽,终于下定决心发动兵谏。
实际上,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钱斯年曾多次面见夏怀甫,规劝他放弃和地下党的内斗,并主动请缨抗日,均遭到驳斥。面对如此食古不化的夏怀甫和步步紧逼的日寇外敌,钱斯年已别无选择。
十二日晚,钱斯年亲赴华清池将正在该处休息的夏怀甫扣押,而杨义师则负责将夏怀甫带来西安的随从一一拘捕。
与此同时,钱斯年和杨义师通电全国,发布了“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停止一切内战;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确实遵行孙先生遗嘱;立即召开救国会议”等八项主张。
此消息一出,全国上下哗然一片。
要知道,自古以来,以兵相谏,少有不被视为大逆不道、谋朝篡位的,无论将初衷粉饰得多么高尚,总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史书遗臭。
但是,世人大概无法理解,钱斯年和杨义师此举,将自己的荣辱得失早已置之度外,就算将要背负千古骂名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民族大义,求的,只有抗日救亡。
果然,不理解的声音立即甚嚣尘上,即便是之前组织游行示威反对夏怀甫的各界学生、先进人士,也开始发表文章口诛笔伐钱斯年、杨义师之举,认为他们在本已满目疮痍的国家伤口上又撒上了一把盐。
面对各界的质疑,钱斯年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还有地下党这个同盟,国际上也有地下党的上级组织在背后支持。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远在苏联的共产国际居然一纸声明发来,严正指责钱斯年和杨义师的行为,甚至主张杀死夏怀甫,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