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裴山的女人到底不是暗夜世界里的人,门前的一束花,屋角的一尾印,足够了。离的远一些,才是对她这种普通人最好的保护。
画廊这种东西,属于另一个圈子的事。欣赏的人,赞美它,不爱的人,不懂它。姜欢愉的画却是不错,天赋与努力,还有着常人没有的感悟。这些年有着陆渊等人的支持,平台不错,接触的些业界大佬,眼界开阔了不少,发展的也是极好的。
姜欢愉并未拒绝陆渊的帮助,她知道,宁裴山身边所有的人都很照顾她。她清楚,他们不是为了帮她,而是都想为宁裴山做点什么,或许这样能让他们自己觉得好受些。
今天来的人不少,许多她都不认识,鲜花一束接着一束,却并未有什么太过名贵的东西,他们知道自己从来不收这些。
来人都很安静,与其说是开业,倒像是来参加葬礼。细细的看过一副副的画后,并未太过逗留,人走了干净。
剩下画廊里不过四五人,姜欢愉坐在门庭正中的长椅上,在她的面前的隔断上,挂着一副风景油画。
画上,远处山峦古寺,近处芦花飞絮。有一袭白衣的男子,回眸莞尔。
这幅画还是当年宁裴山要去的那副,却一直未曾带走。姜欢愉将画上的脸添上了模样,整副画卷灵动了起来。
姜欢愉痴痴的看着这副画,身旁人来人往,却无人去打扰她。
这些年,姜欢愉再未哭过了,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笑意。本来该死于非命的她,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她心存感恩,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欢愉,恭喜你!开业大吉!”
回过神,姜欢愉转头看向来人。晨妙到了,随行一路的还有言一卿。
三年了,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前些日子已经举行过婚礼,她一身白纱站在一袭绿色的军装言一卿身旁,檀郎谢女,天造地设。
看着姜欢愉强装镇定一般,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姜欢愉,我知道你开这个画廊是为了他,可他已经……不在了。你明白么?你得走出来,你得为自己而活啊!”
晨妙难受的哭了,脸上写满了悲伤与心疼。姜欢愉却分外平静。这样的劝说发生过太多次,而姜欢愉早已看开。
“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众人抱薪者,虽已冻毙于风雪,薪火犹在。为自由开路者,虽已困死于荆棘,道路已开。哪怕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只想更多的人能够看看他,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世界!”
姜欢愉就这般望着她,落寞的眼神中,偏执如入了魔障一般。晨妙心下恐慌的紧,甚至怒从心起。
“姜欢愉!宁裴山他死了!他死了!烟消云散得连尸体都没有,他不会活过来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晨妙再也控制不住了,强行将姜欢愉扯过来正视自己,动作太过激烈,一旁的言一卿连忙拦住她,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
“你别拉我!言一卿!她要还这般陷入这梦里,这辈子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而姜欢愉却淡淡的笑开,她将视线又移了回去,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画卷,笑容几近甜蜜。
“梦境其实也不错喃。妙,我知道他死了,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我其实什么都清楚的。只是……我还是很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看着这般状态的姜欢愉,晨妙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劝不下去。
清醒的人,永远都是最痛苦的。
心还是会痛喃。
那种痛,又跟肉体被伤害的痛不一样,心口仿佛揪成了一团。
人死了,就回不来了。人都怕死,最可怕的却不是自己死,而是重视的人死了。
若是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可被留下的人,就得承受失去的痛苦,而这种痛苦,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