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停下来问。
她一把抓住他,把他往下一拉,二颗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石屋内提前进入了春天。
早晨寒冷而安静,清爽怡人,书正在忙碌,听到她在里面惊叫:“书,你快来!”
他一边大声道:“怎么啦?还早呢!”一边进来,不忘把门掩上。
“你过来,我好像有感觉了!”
“真的?你不要乱动!”他忙走到她身边问在哪里。
“这儿。”她坐起身来,用手按着大腿:“刚刚好像能动了。”
他让她躺下,呵了呵手,刚碰到她的腿,“冷!”她不禁喊了一声,他连忙缩回,放在怀中捂了一会,轻轻地把她的腿抬起来:“有感觉吗?”
“这会儿怎么又没有了”她有些沮丧。
书一边安慰一边给她轻轻的活动,忽然想起来:“你刚才喊我的手冷?”
“嗯。”
“太好了!”他欢呼起来:“有效果了!”
她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看到了希望,忍不住抽泣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却绽开了花。
他上前扶她,她一头靠在他肩上,放声哭了起来。
之后,她要求他以扶她起来走走,他忙严肃制止:“不行,你腿上的筋骨一点力气也没有,慢慢来。”
他又和她商量,让她把铺往墙边移移,有空的时候试着蹬脚,她自然愿意。
他们一样每天下午去溜圈取水,中午出来晒晒太阳,下午又出来转上一圈,忽然发现日子过得和神仙一样。
他很忙碌,要把一天中的琐事做好,为她熬汤、按摩、烫脚,有条不紊,脚下生风,而她的腿已经全部有了感觉,只差力气了。
“有点烫。”他把汤碗递给她的时候,她抿了一口,又递给他。
“是吗?和以前一样啊!”
“是烫,你喝喝看。”
“不烫啊!”他喝了一小口,疑惑道。
“你再喝喝看。”她看着他,笑靥如花。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还是你喝,可以早点儿恢复呢。”
“你也喝点!”她坚持道。
他只好喝了一小口,又递给她:“这下好了吧?”
她笑了,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完,又问他:“外面的太阳还好?”
“挺好的,我这就背你出去。”
“我想听你吹笛子。”有一天,他们溜圈取水回来,他忙着把大缸涮干净,又去取了二趟水,说要把缸中装满。
她问为什么,他道:“过二天就要有暴风雪,到时候去取就不方便了。”
她听了忧虑道:“弟弟在下面峡谷中帮族人看守牛羊,如果不知道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有,可能会冻死,或者被大雪压死。”
“那怎么办?”她焦虑的问他。
他想了想道:“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去通知他们。”
“不行,你不认识路,我与你同去。”
二人互不放心,商量了一夜,决定一起去。
第二天早早赶路,书对山路行走颇有经验,花牦牛又通人性,二人互相提醒,午后便赶到了谷中族人居处,书抬头望了望来路道:“不就是多绕了二个弯,早知道我一人来就行了,看把你累得!”
族人把他们带到族长面前,族中长老明德对致意有印象,又一向敬重姐弟二人,听了她的来意,抬头看了看天,疑惑道:“看这风,这天,不像!”
虽然如此,毕竟关系数百头牲口,还是马上叫了二个腿脚快的族人去通知牧人和致胜,让他们赶紧把牲口赶回圈栏。
天色已晚,族长非常感谢他们的好意,殷勤相留,致意也好久没见弟弟,加上心情舒畅,没有客气一下就留了下来。
果然不二日,狂风骤起,刮了一天一夜,如要把这个世界刮个精光似的,接着整个天空黑黄黑黄的,厚得快要掉下来,不多久,野花般大的雪片抖擞而落,顷刻间,大地白茫茫一片。
族长的脸色也如同地上的雪一样白,连连声称吓死了,一日数次登门道谢,逢人便讲他二人救了族人半个性命,致意心中喜滋滋的,悄悄和书道:“幸亏我们来了。”
致胜在大雪初下时赶回,赶紧来见姐姐,听说她的腿竟然快好了,简直不敢相信,等到亲自看见她由书扶着差不多已然能站时,止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我可怜的姐姐,你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又见书身材修长,虽然略显单薄,但神情自信沉稳,油然心生倾慕,拉着他的双手道:“我的好姐夫哦,你可真了不起!”就把致意喜得乐开了怀。
趁着雪天,明德长老把几个常在一起议事的族人叫到家中,他先说了给书和致意二口子腾房的事情:“人家可是我们的恩人,现在回不去了,咱们得给他们找个好地方住。”
明辉爽快地说:“就住我家吧,我家房子刚修二年,又宽敞,几个孩子哪里都好去,我们二个就住她娘家。”
明德长老很满意:“那是最好,这雪来得紧,还好牲口都安排好了,看看谁家还缺柴火、粮肉的?”
见大伙儿都摇头,又道:“那好,就定定心心的等天好了,再分派年货。”
他顿了顿,眼光扫了一下众人,似问非问道:“现在谁家闺女和致胜好?”见没人回答,就加重了语气:“这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孩子这方面不懂事,想借人家的种,大人就得在后面好好的盯着,生个好娃,对族中也有好处,我瞧明水二个孙子不错!”
明水乐呵呵的道:“嘿嘿,族中的孩子就数我家的神!”
一旁的阿金赶紧伸长脖子点头,明山却僵尸一般坐着,长老笑道:“就你们二个,还是阿金想得开,明山恐怕还要等等。”
明山赶紧摇手道:“不是,我是在想怎么和闺女交待呢。”大家都哄笑开来。
然后长老冒雪上门,拉着书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说起要给他们另外安排房子,书道:“不要了吧,这就行了。”
明辉大声道:“就是我家,什么都有,你们这就搬过去住。”
长老笑道:“这是族中最好的房子了。”
致意听了忙道:“长老,这怎么行!”
长老道:“怎么不行,只要你们肯住下来,什么都可以!是不是?”后面跟着的族人都一齐道:“应当如此!”
致意道:“长老,我们平时吃的穿的都从你这儿出,你已经很照顾我们了,何必又这样客气?”
长老手臂一挥:“那又算得了什么,就这样了。”转头吩咐明水阿金:“你们这就去准备贵人过年的东西,只多不少!”几个答应着去了。
长老又和他们打招呼:“大雪过后估计还要大寒,你们安心休息,等天好些了我请你们到家里做客,致胜都是半个族人了,有事尽管说!”姐弟二个和书谢声不绝,送他出门。
很快明水阿金等族人过来相请,说都准备好了,三人推脱不掉,只好连人带牛搬了过去,果然宽敞干净,一应物事齐全。
姐弟二人平时都是将就着应付肚子就行,致意和书一起后,全是书包了,致胜到这里也有族人相请,倒是都尝出了热食的舒适可口,因此书在做饭时,二人都跟在后面,跃跃欲试的准备帮忙,书用手一拦道:“没多少事情,你们先说一会儿话,马上就好。”
姐弟二个顺势坐到一旁。致胜虽然早已打听了好多遍,仍是兴趣不减,问这问那,致意也就一脸幸福,绘声绘色地讲与他听。
“这么说,原来姐夫是被你打出来的?”致胜指了指书的背影,轻声笑道。
致意顺手抓起长筷,在他头上一敲,骂道:“你以后被人打死,看能不能像他这样?”她见二人一个是夫君,文绉绉的无所不能;一个是弟弟,雄纠纠的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书果然很快忙好,一大碗干菜炖肉,一摞子贴饼,就着汤水,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书和致胜二个一文一武,委实投缘,都是致胜不停的问,书不慌不忙的答,无不让他心悦诚服,口中赞叹:“姐夫,除了金先生,我便服你!”
一连几天,从早到晚,和他形影不离,致意大发醋意:“喂,你们二个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雪连下数日,大地被完全覆盖,之后强大的寒潮又冻地三尺,鸟兽不见。好在族人准备充足,都在家里窝着。
虽然天气冷极,但还是有人跑过来敲门,却是阿金家的女儿彩彩,进来又是搓手又是捂耳朵,和书致意二人见过礼,转向致胜道:“致胜哥,我家缸里没水了,你去帮忙打上吧。”
致胜道:“好。”回头要和姐姐姐夫说一声,致意求之不得,用手一推他:“快去吧,小心点!”看着弟弟走远,才轻轻叹道:“怎么都觉得不习惯,还是在自己家里惬意。”
书笑道:“你那是用灵魂过日子,到这里只好用身子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