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鬼女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更加虔诚,更加疯狂,完全忘记她的父,她的主要她死这回事。
“嘭嘭嘭……”
黑暗里。
鬼女人不断地磕头,不断地磕出声响。
这声响,让人心惊胆跳。
康斯旦丁有些难以理解这些狂教徒。
人就是人,与神同行。
何必做出这般看似虔诚,实质上是奴颜婢膝。
这是不平等。
数十秒后。
康斯旦丁又释怀了。
有求于人,不论是人,还是神,注定求助者,在一定程度上,是低下的姿态。
并且,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也可以是一根不会思考的芦苇。
“嘭嘭嘭……”
鬼女人还在磕头跪谢。
听着声音,康斯旦丁已经想象到,鬼女人的额头早已血流成片。
康斯旦丁没有阻住她,也不一定能阻住的了,索性,耐心地听着鬼女人的磕头声与感激涕零之声。
终于。
磕头声停止了。
鬼女人又念念有词地唠叨,又取出火柴盒,而是打火机,黑乎乎里,摸索着煤油灯,打开灯罩,再取来一支火柴,擦燃点上。
煤油灯再次焕发昏黄色的火光。
光明失而复得。
黑暗被驱散。
康斯旦丁再次观察着鬼女人。
果然,鬼女人额头潸潸然着鲜血,但她的表情是愉悦满足的。
鬼女人把火柴吹灭,放在口里,嚼嚼后,吞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鬼女人随身携带火柴盒的原因。
吃下一根火柴后,露出犹未满足之意。
鬼女人始抬起头,用手揩了一下,眼睛附近的鲜血,解释:
“这可以,治咳嗽,火疼疼,喉咙就没有那么痒。”
“你知道的,先生,效果很不错,比咳嗽水有用多了。”
荒谬。
康斯旦丁顿生一个具有批判性的结论,但他没有反驳。
没有听过燃烧后的火柴梗可以治疗咳嗽。
如果确实有这般令人惊讶的效果,那么,咽喉科的医生,可以放假回家喝西西汀葡萄酒,要是喜欢威士忌,未尝不可,毕竟已经下岗了。
“这是仁慈的主,告诉我的,他实在看不下去我总是咳个不停,万一有一天咳出肺,那就完了。”
说到他的主,鬼女人眼睛洋溢着一种未知色的光芒。
“梦境,是吗?”康斯旦丁问。
“是的,在梦里。”鬼女人回答,又赞叹不已:“非常有效,先生。”
…………
康斯旦丁与鬼女人沿着隧道,一直走,一直走。
隧道时而偏左,时而往右,时而向下,时而上走,弯弯曲曲折折,比西西汀河还百曲千折,如同一条柔软的长蛇的蜿蜒盘旋。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长,康斯旦丁已经等了鬼女人休息了不计其数,而鬼女人不断地喊饿。
鬼女人低估了主交给她的任务,她没有带任何食物,哪怕一块巧克力也聊胜于无。
鬼女人不像康斯旦丁这么怪物,她前肚皮紧贴着后脊梁,饿到头晕目眩,以至于咳嗽不治而愈。
这不能说,糟糕中的一个好事。
以后,再也不需要吃燃烧后的火柴梗。
鬼女人之所以能走到这里,凭借的是信仰。
此时,她举步维艰,不知前进,还是退。
前进,不知多长。
后退,也回不去,即使回去,也出不去。
鬼女人,或许,这次为她的主献祭,用生命作为献祭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