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
高高的穹隆,灰冥冥,如同忧郁症的画家笔下的世界一样。
哗哒啦。
一只空的易拉罐被风吹旋着,翻滚着,没有方向的滚动。
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当当当。
当当当……
一辆笨拙的电气轨车,缓慢地行驶着,渐渐向热那亚街而去。
在这辆行驶的电气轨车的最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位望着车窗外的男人。
英俊绅士的外貌,让人不禁暗生爱慕之情。
唯一一个遗憾,他没有了一条手臂。
这个男人正是康斯旦丁·乔万宁。
康斯旦丁习惯地坐在最后面,静静地望着往后退的景色,仿佛时光在流逝一样。
坐在最后面,也不用让座,或者起来让别人进去之类。
今天,是与拉尔夫斯约好的时间。
执行任务——暗杀马里·迈克尔。
康斯旦丁默不作声地凝望窗外,遐思着。
忽然,正在行驶的电气轨车,疯狂地摇响警告铃铛: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康斯旦丁被这一失常似的铃铛惊醒,心静如水地缓缓望去。
电气轨车前面,不远之处,站了七八个绿种人。
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手里拿着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我要坐车”“我要平等”“反对歧视”“没有肤色区别”的标语。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电气轨车惊悚地尖叫,但不远处的绿种人,毫无畏惧,如同英雄树一样一动不动。
他们目光里充满愤怒,又充满渴望。
这时,他们一齐大声喊着:
我要坐车!
我要坐车!
我要平等……
每一句都是喊两遍,无形中起到强调的作用。
“撞过去!”
忽地,车厢内一位白种人老头,朝着电气轨车的司机,极其气愤地喊着,胡子瞪了起来。
“一群绿鬼,撞死他们,不值钱,铜片法保护我们。”
又一位白种人喊道,他很自豪地搬出有力的物件,铜片法。
铜片法是白种人,许多权利利益的给予者。
同样,在另一个角度而言,铜片法也是白种人一把无形的枪。
这是新里徳帝国的内部矛盾。
要想废除掉,必须重修铜片法。
一旦铜片法被修改,后果又难以想象。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汹涌的抗议,都会被阴谋阳谋,被硬方式,与软方式共同肢解。
因为没有一个共同纲领,只要给绿人不同人不同利益,把他们阶层化,把他们之间的隔阂无形地竖起来,这样,他们仅仅剩下最底层的在抗议。
这没有什么大用处。
这个问题,白种人在庄园种植时代,就已经想出来了,并实行,效果超乎想象。
庄园种植时代。
绿种人也曾罢工过。
白种人庄园主,经过集思广益,想到了一个问题。
把他们分出阶层。
于是,绿种人中有了监工,监工之下是组长,组长之下就是底层工作者。
白种人给不同的绿种人,不同的金钱福利。
还有一个关键点,是人就要吃饭,就会生病,而且,人是一种有区别心,自私自利的动物。
只要区别开了,他们就不会同心同德。
这一点人性的弱点,被白种人运用的如鱼游水。
康斯旦丁望着前面的绿种人,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这件事的导火线,就是康斯旦丁那辆乘坐的电气轨车,那位白种人把绿种女人赶下去。
现在,绿种人联合起来反抗这个肤色歧视。
康斯旦丁通过报纸,知道抗议从昨天开始。
在中央大道。
在爱比尔·莫德街。
在胜利女神雕像之下。
现在,热那亚街也有了。
绿种人,举着牌子,高声呐喊。
当当当!
当当当!
咔——
嘶——
电气轨车疯了一样地攒动警告铃铛,最后还是迫不得已,被逼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