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棉袄的白人老头子,正费劲地拖着一袋东西。
老头子一边拖着,一边抱怨:
“真是该死的穷鬼,房屋交不起,我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你少交三德币。”
“狗娘养的东西,现在你死了,房租不用交了。”
老头子终于拖着袋子走到垃圾桶旁,气急败坏地扔下去,由于年老体弱,扔下来的时候,显得是轻轻地放下,老头子的怒气不能由这个动作释放出去。
老头子气地又踢了一脚袋子,一个不稳定,几乎跌下来。
老头子踉踉跄跄站好,骂道:
“真是晦气!”
“该死的!”
骂着骂着,老头子朝着袋子啐了一口浑浊肮脏的老痰,哆哆嗦嗦开口:
“想我给你买棺材?把你埋了?”
“真是心黑东西,故意死在我的公寓。”
“如果叫火葬场的人来,我还要付火化费,抬尸费,这是一大笔钱。”
“我没有这么愚蠢,穷鬼,我把你扔在垃圾桶旁,会有人把你拉走。”
原来,老头子拖来的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死人。
老头子骂了大半天,直到感觉唇焦口燥,才骂骂不休地折回去。
在老头子回去后。
那个被扔下的袋子,突兀地动弹了几下。
似乎是,人死得不彻底,但又没有这种事。
不过,袋子动弹了几下之后,再无动静。
夜幕降临之时。
那个被老头子扔下的袋子,还在那个垃圾堆旁。
一阵风吹过。
袋子又随风动了几下。
…………
停尸房。
冰柜中。
一具具尸体,安静地躺着。
忽地。
某一条尸体张开了双眼,直呆呆地盯着。
冷气飘飘然。
…………
一处地下室。
昏黄色的煤油灯。
两道长影子。
一直未曾动摇的煤油灯,忽地一灭再明。
“一刀流·九死一生!”
紧着,再是一声沉道:
“一刀流·九五之尊!”
“咔嚓!”
“咔嚓!”
“咔嚓!”
是刀断的声音。
一共三声。
只见,一道苍老的身影,跪倒在的,仰着头,眼睛是解脱,是追忆,是痛苦,是幸福,是……
这道苍老的身影,正是老武士,山本九。
面对面站立的,口中咬着短刀的,是康斯旦丁。
久久不曾动静的地下室,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不一会儿。
老武士的胸膛慢慢地浸湿出暗红的血,穿过武士服,流到已经断成两截的武士刀上。
这时。
老武士安然低语:
“你是一个天才,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闻言,端端正正,恭恭敬敬朝着老武士鞠躬。
用四国国鞠躬的方式给老武士鞠躬。
老武士不曾多笑的脸,终于露出一个岁月悠远的微笑,如同儿童的无邪的笑。
“谢谢!”
老武士说了最后一句,不再动弹,眼睑不再眨动。
老武士双眼睁得圆圆大大。
康斯旦丁静静地伫立着,过了数分钟,康斯旦丁把这把老武士送给他的武士刀收了起来,放在身上。
康斯旦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走到老武士面前,康斯旦丁把手望自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才帮老武士合眼。
很轻很慢地,老武士张开的双眼终于合上了。
康斯旦丁再看了一下老武士,便转身向着煤油灯,把煤油灯吹熄灭。
之后,康斯旦丁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距离那天。
已经是第四天。
也就是说,来到地下室已经四天了。
康斯旦丁不知道卡斯丹特有没有饿死。
但康斯旦丁没有饥饿,这已经习惯了。
康斯旦丁慢慢地走着,摸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