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8月,全国招生的大学陆续将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了。同学黄深秋收到了省外一所大学录取通知,而我心神不宁:自己会收到某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吗?如果收不到,我将往何处去?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我在离公路不远的田里插着晚稻秧。我抬头看看即将落山的太阳,顺便瞟了一眼旁边,一辆响着铃的自行车路过,那是公社邮政所的邮递员正驮着绿色的邮包,用力蹬着自行车去往公社方向。我不由得激动地默念着:老天保佑,我的录取书就在邮包里!
成败在此一举,我的心都跟着邮递员的身影走了。
约摸过了半个钟头,大队支书拿着一个文件袋走来,他看见我在田里插秧,就向我招手:“黎湘江,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我立刻三步并着两步,从水田里跳到田埂上,用潮湿发颤的手展开通知书:“黎湘江同学,你被录取到省师范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学习。”一瞬间,我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夕阳、山水、劳动的人……一片诗情画意!
我欣喜万分,高扬着通知书,朝大家喊道:“乡亲们,我不插秧了,回去做准备了!”
水田里的人们都对着我露出了笑容。
晚上,我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地想着,要把准备好做柜子的杉木还有杉木板送给黄深秋同学的父母,把好锄头以及除草的一些工具送给谢伯,把锅子、勺子、铁鼎送给黄小嫦家,把剩下的柴送给其他人……我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把各种器具洗干净,分类放好,明天一早就送出去。
第二天,我收获的是好朋友们送给我的日记本和圆珠笔。伙伴们请我在这家吃一餐,那家吃两餐,简直吃遍百家饭。
第三天,我挑着行李离开了艰苦劳动长达四年半之久的生产队。我曾经日思夜想的离开农村,但真的离开了也有难舍之情。再见了,落户插队的一切!相信有一天我会衣锦还乡,重游故地!幼儿园教师的工作是比较吃香的。因此,幼师每年的招生工作成为了区教育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到招生的时候,来自各个学校的初中女生在家长的带领下,穿红挂绿,化着淡妆,参加面试,想要挤进本校读书,场面之热闹用“门庭若市”来形容毫不为过。
幼师是一个袖珍学校,共有3个年级,但只有6个班,每年的招生名额在100人左右,但报名人数往往上千。招考比例悬殊,相当于十里挑一,考生面临“过五关、斩六将”。
招生时,本校所有老师都成为考官,在教室里进行面试。文化课教师负责检验考生的普通话发音、语言表达能力、朗诵水平是否过关,专业课老师负责歌唱、舞蹈、乐器等艺术类考核。
我承认,专业考试更热闹,更具有观赏价值。专业课教师生性活泼,考生千姿百态,考场里妙趣横生。
比如,有的考生从小参加艺术培训,曾经进入市青少年宫合唱团,唱歌声音嘹亮,如黄莺鸣啼,悦耳动听;跳起舞来,如风摆杨柳,姿态妙曼。主考老师和观看者都齐声叫好,报以热烈的掌声,现场怎能不热闹?
也有不擅长歌舞的考生,但其他方面的条件不错,例如身材、长相出众,或者谈吐优秀,考官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于是考官说,不会跳舞,那就做广播体操吧,随便弯弯腰,伸伸腿也可以;不会唱歌,那就将“啊”字分别读四声,只要读对了就行。
当然,也有的考生一唱歌,调门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跳舞,脚就像抽筋一般。考官们不得不捂住嘴巴,生怕笑出声,为了不让考生难堪,只得硬着头皮表示鼓励:“请继续,继续……”当然,这样的考生其实肯定是不适合当幼儿教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