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进入那个狙击手潜伏的房间之后，将地上的六颗金色的空弹壳全部捡起来装到了兜子里，之后雷霆和猴子才出现在房间里。

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那六颗空弹壳。

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知道狙击手的大体位置，但根本不应该知道狙击手开了六枪都没有换地方这件事情。

除非他们当时也在现场！！

杨锋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瞪大眼睛凝视着猴子，声音颤抖的缓声问道：“猴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狙击手连开六枪都没有换地方？你当时在现场？”

猴子面色微变，看着杨锋略微期待又有些惶恐还隐藏着些愤怒以及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和雷霆当时确实是在现场，并且亲眼目睹了张淼被狙击手戏耍后被杀死的整个过程！

“猴子，回答我的问题！”杨锋又问道，面色变得有些狰狞，感觉心里有些东西在失去，痛苦至极。

“我……”猴子开口，可看见杨锋变红的眼睛，还是不忍心说出真相。

哪怕杨锋已经猜到真相。

“是的，当时我们就潜伏在不远处，也看到了狙击手开六枪的过程。”雷霆这时站起来，平静的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

杨锋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猛然转身，狠狠的盯着雷霆，怒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出手相救？你们那么厉害，如果出手的一定可以救下我的队长！”

“我们不能暴露，否则会打草惊蛇，导致任务失败，并且当时他已经深受重伤，即便我们出手，那狙击手也完全有时间狙杀掉你的战友。”雷霆说道，声音依然平静。

但传到杨锋的耳中确实那般的刺眼，尤其是雷霆那平静的表情，更让他痛恨。

“难道战友的命比任务还要重要吗？”杨锋大声质问道，想到张淼临死的种种情景，那种憋屈、难受、愤怒齐齐涌上心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

“是的。”雷霆毫不犹豫的说道，“每个人在成为士兵的那一刻起，就应该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与觉悟。”

“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知不知道我队长他怀孕的妻子还在家里等他，他马上就要当父亲了！”杨锋痛苦的喊道，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你这么绝情？为什么你一点感情都没有？”

“小子，怎么跟队长说话呢？信不信我揍你。”闪电生气的说道，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缘由，但依然很看不惯此刻质问雷霆的杨锋。

雷霆挥挥手，示意闪电闭嘴，然后睁大自己闪亮深邃的黑色眸子，认真说道：“士兵本来就不需要感情，士兵是战争的机器。”

杨锋连连摇头，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不已，最终他将情绪都发泄到了雷霆身上，恨声说道：“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说罢，他也不再看雷霆，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房间寂静无比，只有杨锋啜泣的声音。

猴子站起来走到雷霆身边，看着雷霆平静到有些木讷的神情，很是心疼。

当时他也在现场，他知道当时的雷霆是多么痛苦，多么纠结，又是经过了怎样一番痛苦的挣扎才做出了那个决定。

战友牺牲了，大家心里都难过，可最难过痛苦挣扎的肯定是雷霆，因为她是队长，是指挥官，需要作出这个决定，也有责任作出决定。同时还要背负这个决定的痛苦。

猴子知道雷霆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压抑封闭在了内心深处，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为祖国奉献自己，守护自己的每一位战友！

但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很多时候看似可以选择，但其实是没有选择！

“为什么不解释一下？”猴子低声问道，“你的内心明明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