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上央宫,南絮打起精神,执着书却始终定不下心,花香醉人,靠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睫毛垂了下来,手中的书卷落在地上。
皇帝下朝后换了便装过来,在花丛环绕中见到那极美的人儿,这时节的温室内花团锦簇,争芳斗艳,她睡得香甜,白皙透亮的手腕搭在脸侧,自然微扬的唇,明媚的脸颊,一身素白裙装,裙角绣着几朵海棠花,映得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皇帝不禁心头一颤,屏退一众宫人,默默陪在旁边,捡起她方才看的书,本以为会是诗经文集,却没想到是“儒家”。许久后,见她醒了,他脸上尽数温柔,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睫毛微微扬起,睁开眼睛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眸子,她心中无限委屈,鼻子一酸,将脸偏了过去。
皇帝自然明了她的心思,情绪一紧,低声说:“她们闹得太厉害,我想让她们分一分心。”
这些话听着难受,她紧珉着小嘴,犹豫片刻后,气呼呼地说:“我有武功,她们谁敢动我?换个角度,你愿意和别人分享我吗?”
皇帝心中一阵绞痛,语气坚决地说:“不愿意!”
“夫君,我不屑与她们一样耗尽心计争夺你的宠爱,如果你再伤我的心,我不会自戕,也不会任性,我保证乖顺到令你毫无负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皇帝保持着沉默,抱着她进了寝殿,轻轻放到榻上盖好锦被,深情地说:“我身边的人虽多,但能说话的只有你,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你做自己很好不必委曲求全。”
不能将他逼得太紧,南絮盈盈灼亮的目适着期待的目光,轻声说:“夫君,你陪我一会儿。”
皇帝躺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低声说:“我若只疼你,祖母那关过不了,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南絮伏在他胸膛上,小声说:“我想我哥哥了。”
“大哥还是三哥?”
睫毛微微一颤,她的声音很低:“头若被砍下来就安不回去了,我想去劫狱。”
皇帝心下焦灼,轻抚她的后背,沉默良久才说:“他罪无可赦。”
一切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最后的希望终是破灭了,南絮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皇帝深吸一口气,安慰道:“他不是你的哥哥。”
“他是!”南絮终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涔涔而下,“夫君,我只希望哥哥能活命。”
皇帝心中同样难过,知她忍了这么久不提,正是因为理解自己的苦衷,收了收抱着她的力道,心思沉重地说:“大历以治军严谨立国,他的命谁都保不了,你心思玲珑自然知晓轻重,你我之间不用猜忌试探。”
此事已然清晰明了,南絮心中悲不自胜,泪水缓缓将他的衣襟染湿了一片。
丽日当空,微风轻拂,庭内姹紫嫣红,和风中带着花草香味。南絮的发髻高高挽起,戴皇后凤冠,着正红色刺金长尾鸾袍,华贵夺目。
胡忠全带着两个内侍,快步穿过长巷夹墙,刚到上央宫,听见两个小太监依在大铜缸旁窃窃私语:“皇后娘娘这是要亲自去瞧斩刑。”
“皇后也不是凡人,这种事换普通人谁接受得了?”
“可不是嘛!”
胡忠全大步跨进去,气得手指一点,骂道:“再敢多嘴,当心我要了你俩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