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儿还在闺房里抄录文章,便见冬娘急匆匆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大喜啊!”
许秀儿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合上自己抄录的文章
。“怎么了?逢着什么喜事?”
“小姐!大喜。”冬娘喘着气。“庄侍郎,他从京回来了,正派人请小姐。”
许秀儿有那么一瞬间愣神,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庄侍郎是何等人。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滋味。这本是她难得的机会,她也时常想着,若是庄曜玥回来说要娶她,照着娘的意思,她年纪也大了,嫁了便是。可如今人真的回来请她,她又有些犹豫不决。
“他想见我?”
冬娘见许秀儿没有欢喜,知道她心里头还挂念着庄守心。可这庄守心,一走许多年,官升二品,接手整个宝熏礼部,他们是见都见不到一面了。
冬娘从小就把许秀儿宠着,觉得自家小姐谁都比不上。可如今小姐已经双十年华,就是再好的姑娘,也熬不过年岁。
“小姐。”冬娘拉起许秀儿的手。“冬娘知道,小姐心里头委屈。若是可以,冬娘也不会让你如此。只是,那庄守心是个没良心的,京里头官家女子多,许是负心了。这女子,就应是找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才好。那庄侍郎虽不如庄礼司,但至少是个痴情种,如今算来也有六年,还惦记着小姐,小姐,痴心难得啊。”
“冬娘,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呀小姐啊。冬娘两年前就这么说了。小姐,你别再寻思,若是错过这桩良缘,往后可便没了。”
许秀儿受不住这些,落下泪来。“娘怎么说?也要我去见他吗?”
“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许秀儿觉得自己好生悲凄,因着年岁,爹娘都把她当作瘟疫一般。好像只要有个不错的,就能想也不想的推出去。她待在家中,已然成为了负担。爹待她一向疼爱,今年却也总是提及这事,就想快些把她嫁了。
她曾问过娘亲,若是她嫁得不欢心,那该如何。娘竟告诉她,只要老实本分的相夫教子,这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欢喜不欢喜。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便嫁了。娘还说自己待她好,可她丝毫不觉得。娘只不过是想拿她攀个富贵,哪里有替她想过。
许秀儿知道,如果她再不听从庄曜玥这事,就该被家人扫地出门了。
“冬娘,我知道了。你且帮我打理一下。”
“来不及了,小姐,先前夫人说错了话,说你身子不利索。正好,冬娘给你扑些脂粉,让脸色看上去虚弱些。你且到了庄侍郎跟前,多说些好话。当年因着婚事,驳去了庄侍郎,怕是弄得他心生不快。但好在他心里头有小姐,看小姐病着,想必也会宽谅。”
“这般,竟是让我去讨他欢心了吗!”许秀儿将桌上的砚台扫落。“我不愿!你去与娘说,我不去。”
“小姐!”冬娘连忙拿手帕就着捡起砚台。“哎呀,小姐,您若不去,夫人和老爷,可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小姐,没让你去讨好庄侍郎。庄侍郎喜欢小姐,便只是让小姐说两句软话。小姐容貌天资,尊贵得很,哪能让小姐落了下乘。”
许秀儿听了这话,才稍稍顺心了些。“我便只是过去,若我不喜,旁人也逼不得我!”
“是是,小姐你且先去看看。庄侍郎少时看着就是个俊秀的,模样极好
。如今想来也不会差的。”冬娘急忙拿来脂粉,就着帮许秀儿扑上。“再者,他能位列三品,定是个才识渊博的人。是难得的良婿啊。”
冬娘急忙扑着粉,直到瞧着许秀儿脸色苍白,这才收了盒子。“小姐快些,免得等久了。”
许秀儿万般不愿,这才起身,跟着冬娘一同到大堂去。
还没走到大堂,便瞧着许夫人怒气冲冲的跑来。
“你个白生养的!走快些不行!还敢娇气了!”
“夫人,夫人你别打!夫人这是什么了!”
冬娘见许夫人抬手打许秀儿,连忙拦下。许秀儿本就委屈,如今更是难受,一副欲哭的模样。
“哭!你便是哭!我且与你说,你便一个人老死吧!家里是不会给你收棺的,你若是死,也得给我死外头。”
“夫人!”冬娘急了。“夫人你快小声些,别叫旁人听见。”
好面子的许夫人这才打量了下四周,静了声。
“夫人,这是何事,你要如此动怒?”
“都是你们,磨磨蹭蹭!这传信的人走了,说得回去复命,让我们自己寻辆马车到县府去。”
“啊,这可怎生了得。哪能让小姐自己送上门。不是说来请小姐的吗?”
“都怨你们,哭!你倒是哭!平白让你废了桩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