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新年刚过,人们就渐渐地开始了春节前的忙碌。
一月中旬,孩子们都放了寒假,学校里的老师们也开始了一年两度的假期。
1月18号,这一天是腊月初八,按照东北的风俗,这一天也是一个节日,家家户户都会熬腊八粥,于家也一样。
一大早李云舒就熬了一盆粥,里面放了八种食材,大米小米玉米碴子,还有红豆绿豆高粱米,加上花生和芸豆,端出来放在炕边,一家人就着大酱缸里的咸菜,还有各种各样的盐水咸菜,吃的有滋有味。
于家的酱缸咸菜,那也是叫一绝。
每年秋天的时候,李云舒都会把小菜园里不再生长的黄瓜纽,豆角仔,摘下来,洗干净。
还有小菜园东墙边,每年都会衍生长大的姜不辣,挖出来,也洗干净。
然后用大粒盐沙好,挤干净水分,用一个纱布口袋装好,放进大酱缸里。
有时候小黄瓜纽不是很多,就把大黄瓜晒蔫了,水分没那么多的时候,也放进大酱缸里。等到冬天到来的时候,每天的饭桌上就都会有这样的咸菜吃了。
还有就是,在秋天单位分配冬菜的时候,还会在整理存放冬菜的同时,把摘下来还比较嫩的白菜叶子,大葱叶子,加上一点胡萝卜,芹菜叶子,也放一个口袋,一样用大粒盐沙好,挤干水分,放进酱缸里。
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点小小的,嫩滑的蘑菇丁,炒好啦,挤干水分,也一起放进口袋里,扔进大酱缸。
再有就是攒几斤肉票,买些稍微五花肉,用锅烀好,晾干,也放进酱缸里。所以于家即使冬天不做菜,饭桌上的菜肴也十分丰盛。
所以每每于家的大酱,每年春天下酱的时候都不会太干,再经过一个夏天的晾晒,到了秋天就会十分干燥。
只有这样,腌制酱缸咸菜的时候,大酱还依然保有原有的品质。如果做上一碗鸡蛋酱,开水炒制一些干白菜,冻白菜,萝卜片等,蘸着吃,依然可以撑到肚胀。
所以,大酱是于家一年四季必不可少的调味品。每年过了元旦,李云舒就会赶紧缝制孩子们新一茬越冬的厚棉衣,然后过了腊八节,就开始制作大酱块了。
于家大酱块子的制作也很讲究,先要挑选黄豆,然后把黄豆炒得糊香,再用大锅烀好,捣碎,凉凉后,再用手在面板上摔打,做成一个一个两斤重的长方形块子,最后再用牛皮纸包好,用细麻绳捆上,吊在厨房里的棚顶上,等待风干发酵。
每年的农历四月十八的前两天,李云舒都会把大酱块子卸下来,一块一块用大洗衣盆放在院子里,用刷子刷洗干净,揉碎,晒干。
然后按照一斤酱块半斤盐的比例,把大粒盐放在锅里,用水熬开,凉凉。
在农历四月十八这一天,把大酱碎块放进大酱缸里,再把冷却的盐水浸泡在里面,用一块纱布,一根红绳,把大酱缸封好,盖起酱缸帽子,闷上三天。
从第四天开始,就是每天早起和晚上太阳下山之前,一天两遍打酱缸,直到酱块捣碎,成为细细软软的酱。
每天还要在太阳升起,天气晴朗的时候,打开酱缸帽子,让大酱缸充分暴晒在太阳底下,这样,过了一个月,大酱就呈现出黄黄的,带点红润的色泽。每天用小勺刀到碗里,就是拿根大葱蘸着,也能吃个肚儿圆。
东北的冬天,有句俗语,叫做: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还有句话说,三九四九,打骂不走。
由此可见,东北的冬天会有多么的冷,用天寒地冻形容,那叫一个真实形象。
吃过了腊八粥,于满堂对坐在炕上,继续缝制着最后一件厚棉衣的李云舒说:
“我今天可能回来的晚,也可能明天回来。”
“干嘛去呀?”李云舒问。
“供销社要去省城接货,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省供销社调配的物资今天要去接回来。而且今年的物资比去年要多,所以马车队都要去,我也得跟车去亲自压货。”于满堂说。
“好吧,那你当心点,注意安全。”李云舒说。
顿了顿,李云舒又说:
“赶在这两天,正冷的时候。你把厚棉衣,大衣都穿好,还有护腿也带着,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