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个判决,那阮庆肯定和四梅在现场串通口供了,四梅是看到苏卓然的,阮庆一定是为了不让苏卓然牵扯进去,让四梅这么说的,也许就像对他一样捏着手臂做的恐吓。
想到这,区晓华心里反而觉得一丝宽慰,苏卓然没有被牵扯进去就没事了,这样,自己也不会被卷进去,父母也不会知道那天自己和苏卓然在一起。
“我看这事,并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区晓华问。
“你想,阮庆怎么会去卓然家偷东西,他和卓然已经成双成对了,明显说不通,我猜…”
“你猜什么?”
“我猜这事肯定还和苏卓然有关,因为据说苏卓然不肯在裁定书上签字。她是过了好几天,才签的,我想里面肯定有隐情,卓然肯定不认可案件的结论,但是这样的结果,可能对大家都好,所以最后,苏卓然、还有她的监护人舅舅都签字了。”
区晓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这事应该结束了。
“那阮庆和四梅呢?”区晓华想说阮庆是不是坐牢了,但一想到这事阮庆是在保护苏卓然,又有点于心不忍。
“等宣判吧,幸好四梅说了卓然妈妈是被她丈夫砍伤致死的,否则搞不好两条人命都算在阮庆头上。听说他至少要做二十年以上的牢。”
“二十年。”区晓华到吸了口凉气。
“那可是人命啊,那个四梅倒是没事,就是拘留几天,放出来了。”
“你们没和卓然联系过吗?”
“我现在和她不是一个学校了,出了这么大事,要是她不找我们,我们也不敢和她说话,况且现在她外婆情况也不太好,所以,没人敢再去过问。”
“表哥还好吧。”
“他有什么好不好的,他和卓然早就没关系了,都是那个阮庆,横插一脚,否则卓然不会那么倒霉,不过,你还别说,阮庆在的时候,这几年滚地龙的小混混们安静了很多,这阮庆一出事,那个阿二开始四处惹事了,大概觉得自己可以出头了。”
区晓华也没心思听她说这些,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转眼又是两周过去了,随着学业的加重,区晓华渐渐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他每隔几天会去苏卓然外婆家附近一次,可大门依旧紧锁。
这天,他实在忍不住敲了苏卓然外婆家的门,没有人应门,他反复敲着门,把隔壁家一个老伯招惹了出来。
“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他突然想起自己都不知道苏卓然外婆家的姓氏,“我找这里住的阿婆。”
“你是谁?”老伯警觉地盯着他。
“我是她外孙女同学,苏卓然,她住这里。”
“你是那孩子同学啊,你怎么不知道她家出事了。”
“我知道,想来探望她下。”
“哦,你来晚了,她们家搬了。”
“搬了?什么时候?”区晓华大吃一惊。
“一周前搬的,老太太得了重病,现在出院住在她儿子家,那女孩应该是住到舅舅家里了,这里也没人住了,这房子原先是他们家老先生单位分的,老太太身体不好,他儿子就和原单位商量换房到离她儿子近的地方去了。”
“换到那里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家独门独院,平时和邻居也不太打交道,这还是街道里告诉我的。”
“里面搬空了?”
“是啊,过两天,就来新的住家了。”
区晓华脑袋一片空白,他应该早点来守在这里的,肯定能见到卓然。这下,要是苏卓然不找他或张琴,可要怎么找到她。
他懊恼地回了家。
让他没想到的是,从此后,他再也没有了苏卓然的消息。
那天,他站在院子里淋着雨,苏卓然和他说的那句“你赶快回家吧。”竟然成了她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晚,他躺在床上偷偷哭了,他隐隐觉得苏卓然不会再来找他了。
很多年后,张琴提到过阮庆判了二十五年,苏卓然再也没回到滚地龙的家里。
滚地龙不久后开始全面动迁,最后,这里成了r市的大学城,滚地龙里原来的居民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新家。
姨妈全家去了上海,区晓华和张剑张琴每两三年见一次,话题不再和苏卓然有关。
区晓华顺利考上了r市的一所名牌大学的外贸专业。他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
至于1993年夏天的故事,也终于告一段落了。这年夏天,苏卓然彻底从区晓华的世界里消失了。
时间,终于慢慢冲淡了一切,区晓华在大学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在每个宁静的深夜,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女孩。那个在葵花地里,星空下,那个替他擦拭脸上的伤痕,拉着他走出泥地的美丽女孩,那个弯着眼眉、露出小酒窝的甜美女孩,那个笑着与他拉勾的纯情女孩。
这一刻,他的心会撕心裂肺地心痛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苏卓然已经成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要是可以重来,他愿意不惜一切保护她,为了她,他愿意牺牲一切。
“卓然,我错了,卓然,我想见你!”他在梦里四处寻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