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别只顾埋头走路，在想些什么呢？刚小黄大人说他看到了光明，几个意思？你能领悟得到吗？”兵部侍郎张谦让不拿刀了，手仍旧笼罩在袖子里，对上拱都没拱而是直接问道。

这个时候不适合斯文讲究，许多的礼节自然都俭省了，有话就直说，有疑惑就直接问，大家彼此间关系显得格外亲近了些。不过看来张谦让刚才一直在琢磨着黄侃的这个话，弄不太懂意思。

“弄不懂，很深奥！”何大丰直接摆脑壳，没兴趣没心情跟张谦让说这个。张谦让要不懂，直接问他口中的小黄大人去。

兵部侍郎张谦让虽然是在何大丰直辖之下，不过其心中无碍，一直活得较为坦荡，没有何大丰的那么多想法。正所谓心中无事天地宽，毫无担忧害怕之处，跟黄侃平素走得也极为相近。

毕竟下属曹天威也是在对方直辖之下，有这个桥梁，双方之间的联络也不算营私结党，没有这个嫌疑他不害怕。

想想何大人的话也对，于是张谦让赶上一步，去问黄侃了道：“小黄大人！老何要我问问你，那个啥，黑夜中的光明是个啥意思？”

张谦让这也有疑问，真是可以，典型闲得蛋疼闹的。黄侃抬起头来，苦笑一声道：“你没看到天上的残月和星星吗？哎呀，是没有了，被云遮去了。”

张谦让一阵愕然，停了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天空再赶上道：“没有啊！小黄大人，哪里有云，明明一丝云也没有，残月和星星都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你都看到了还问？那不是黑夜中的光明是什么？你倒给我说说。”黄侃继续搀扶着安老三，微微偏头皱了皱眉道。

这些日昼夜南逃安老三腿脚跑得有点肿胀，人却格外瘦了，饥寒交迫下体力透支得格外疲惫没力气。不过每次看到小黄大人他又陡然涨起了希望，小黄大人身上简直有一种魔力，是摧不毁压不垮的铁汉，从他嘴里绝对不能说出废话。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小黄大人！我还以为你是指看到了救兵。”张谦让两手继续笼在袖子里，道：“就不能说点儿关于这方面的消息，给点儿希望吗？”他这话听起来稀奇，不过也是将人生未来全都压在了黄侃身上。

“呃，希望自在心里，又何必要说出来？尤其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处希望听到就更不对了。”黄侃打击着张谦让，踩了他一脚道。

对方怎么能这样？张谦让赶紧闭嘴了，这事儿没法再说下去。“这个小黄大人！”他心里不止有点儿郁闷，于是干脆避开得远了些。

张谦让绝对有所不知的是，黄侃心里此时跟何大丰一样，有事，不过不是同一件事。何大丰的事很大，如果没有这次的被掳劫难，他估计还真该担心了。但他运气似乎还不错，算得很好，侥幸逃过了一劫。

黄侃身居御史台高位，上任一年多来，大力肃清孙党流毒后别的事却一直隐忍不发，令人无不惊疑奇怪。到底他是怎么想的，在想什么，为何没有接着对林宰辅动手？这是个谜。

没有人能猜得透这其中关窍。照理来看，孙伯坚已经死了三年余，孙死其手林间平这话的后半句，不就是指的林宰辅该轮到了吗？平了他安国也许就没有了这次的大劫难了。

难道林间平这话不是对应的林宰辅，而是自己？何大丰想到自己是江东林间郡人，心中一沉，止不住冷汗自后背汹涌而出，此是天意实在难测。

再说黄侃的手段变化多样，各种翻新层出不穷，很难把握猜透，尤其在关键时刻与人对阵的，彷如刺客去骑兵来，都是狠手段，令人无法抵敌，只有败阵下来送命一条路。

只有听天由命了，何大丰心里透着一种绝望悲哀。

失去希望的被掳君臣们再次一路北行，不停走走走，体力无不透支到都走得高一脚低一脚的不稳地步，神志更昏糊不清，一个个显得异常狼狈。天亮后，押解队伍在一个不大的靺鞨部族营地了暂歇了下来。

大家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尤其饥肠辘辘，全等着押解的贼兵们给吃喝的，不然就都得饥寒冻饿而死再也支撑不下去。

肚子里打着鼓，无所事事的张谦让望望四周，但见被掳之人们都是一张张烂脸，无不饥寒交迫疲惫不堪，整个凸显出来的气氛阴郁阴冷死气沉沉。

这就没意思了！做人呢，张谦让认为绝不应该是这样，还得跟小黄大人一样要看得开，目光放长远些，心态放乐观些。只要还活着就是绝对的胜利，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最近这几天，张谦让也总如小黄大人那样看到人生的希望和前途的光明，相信如果最寒冷的冬天来临了春天还会远吗，这话感觉特别特别有道理。小黄大人说的当然特别特别有道理，他用以指引人的还会离谱不着调吗？总之张谦让典型属于乐观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