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大人之言还真是俭省,团灭这个词真是不错,可以。”张谦让道,说完开始恢复续草入铡刀口下。黄侃用力铡下,枯草束齐刷刷断成一寸来长一截散开在地上。
“我有一点不明的是,到底那些被清除的暗探是北院大王还是南院大王派出的人?他们不和,区别很大。”张谦让续完手里的那一把草后挠了挠头低声道。
闻言黄侃心头一震,这话不适合在此讨论,虽然张谦让皱着眉头疑惑很大,但必须得再次岔开话题,不能给他解答,甚至关于这话题的任何闲扯都不能。
天色已然不早,黄侃恰正感觉到肚子里一阵“咕咕咕”叫唤饥饿难当,止不住道:“张大人,我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在国都雄城时去你家里吃的那驴肉火烧了啊!实在太美味了。”他这么一说更是饥肠辘辘,口中涎水流出,赶紧伸手揩擦干净。
“嚯嚯嚯!那是当然,我们老张家的驴肉火烧,乃是当之无愧的国都雄城一绝!”张谦让得意起来,岂止是黄侃夸赞,便是先皇在世时哪年不去他家混吃几餐?
在国都雄城,但凡钟鸣鼎食之家,都莫不知道张谦让家中祖传的驴肉火烧美味。国都有一个赛厨会,就是各官宦及大豪富户人家每年都会选派家中厨子,由皇宫中御厨主持厨会大赛。拔得头筹的是一种莫大荣耀,基本上这些年他们老张家的驴肉火烧都名列前三。
赛厨会是一个契机,就是各大家族相互结识或联络感情,间或谈些生意或者合作事宜,各种关系的搭建和人情往来的开始就在当中,规模场面每年都很火爆。毕竟吃吃喝喝,谈天说地,许多人就那样结识了,许多事就那样解决或办成了。
“回去国都雄城,第一件事,小黄我便是去你家住几天,老张你不会不答应吧?大明国的美味东西啊!”黄侃又吞咽了几下口水道。
此时听黄侃一再说到家中美味,张谦让条件反射肚子里也是一阵如鼓响声,他没听到什么大明国的说法,只是同样吞咽了数口涎水道:“小黄大人,这个时候你提这个干什么,可不是故意来撩拨老夫之心让人难受么。”
黄侃哈哈大笑起来,二人继续铡草。黄侃刚说到张谦让家里美味,不过在大笑过后却闭口不谈了,只是在继续铡草时想着了何大人的事。何大人锅子里通眼眼漏水了的原因,就是黄侃从赛厨会上瞧出了端倪,但这事儿谁也不知道。
国都里的大小官员,对于由皇家御厨主持的赛厨会都极为重视,黄侃主导下的御史台,暗中从赛厨会上获取的贪腐线索证据非常之多,这是个很好的渠道。
黄侃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也就是马厩那边角落里的皇上跟何大人。他们正在整理和捆草束,然后送来这边。铡下的枯草泡上水发软后,便是马牛羊冬天极好的干粮。
张谦让见黄侃望向那边何大人处,于是递着草问道:“小黄大人,怎么不说话了?”黄侃收回目光铡着草,道:“肚子饿得紧啊!难道张大人肚子铁打的不饿?”总之不能给张谦让再扯到别的事上去,必须得转移他的兴趣话题。
张谦让饥肠辘辘呵呵一声:“怎么不饿?这样吃不饱,又不能吃草,饥寒交迫日子实在难过。你们年轻人消化力又强,饿得快当然更难过一些,我还能行熬得过去。”
“同意!老张,你这是句人话!可是贼兵们不那么想啊!巴不得当我们畜生使唤,只吃草就行。”黄侃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他坚信这样的苦日子没多久就要到头了,很快他们就将再次逃离,这次必然成功。
“对了我打听打听,你们御史台的没查到我什么事吧?”张谦让突然又来了这么一问,显得有一搭没一搭的,不经意不刻意。黄侃一愣,显然是何大人锅子里水漏了的这事影响着他。
在张谦让看来,艰苦劳作的被掳为奴日子也终将过去,他想着的是今后大好日子。如果御史台掌握了他的什么负面材料或不利形象证据,那么对于今后的仕进之路极为不利。
反正现在跟他这个御史台话事人同甘共苦,无话不谈,又是站在了他一边的人,打听打听也不为过。回去以后可就不方便了,黄侃这个人公是公私是私极为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