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问他要委托书。

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证明自己是本人取病历和缴费单。

“差点没认出来，你当时伤成那个样子，现在也恢复得很好了。多亏了苏小外照顾你啊，你住院，她瘦了好多。”老护士一副看淡人间情的世故老练，笑道：“你当时严重得科里的人都不觉得你能活。你也是运气好，那天晚上，有三个国内有名的外院主任不知为什么来了医院，亲自给你动的手术。”

陆一凡笑笑，没接话。

“这年头遇到这么大的事，不离不弃，还卖房卖车给你治病的女孩子，真的不多见。”

“看你病历写着未婚，赶紧把苏小外娶了。”

老护士明明讲得随意，也是调侃的语气，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划开他的心脏。

他住院的钱，不是保险公司赔的吗？

老护士摇摇头：“保险公司赔的钱，也就够做手术而已。你在ICU呆了将近一个月，又在病房里呆了三个月。那点钱根本不够。”

陆一凡拿着病历和缴费清单的手颤颤发抖。

“最近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话吗？一场大病，足够拖垮一个中产阶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小外只打一两饭，只吃一个菜。为什么他住院时，她的指甲红润，而现在她的脸色苍白，指甲无血色。为什么她会昏厥。

因为她卖房卖车，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他看病。

“陆先生，你还好吧，你的脸色很苍白啊？”

陆一凡猛然回过神来，他勉强地笑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车祸当天，一共有多少个人受伤？”

老护士回答：“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另一辆车的司机。空副驾驶帮他挡了一劫，他伤得不重。”

陆一凡摇摇头：“不是，我这辆车上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听了这话，老护士很诧异：“不可能，当天是我值班，我去急诊帮忙了，现场有目击者在录口供。两辆车，都是只有司机在车上。”

脑海中仿佛有个炸弹爆炸了。

“那个司机醉驾，开车失去了控制，就要撞到苏小外了。陆先生你眼疾手快，开车撞上去，挡了这一下，救了苏小外。”

老护士突然想起来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了，当时你脑震荡，可能有些事记不清了吧。”

从来就没有什么陆亦凡，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陆一凡。

有且仅有，一个。

苏小外爱的陆一凡，富可敌国的总裁，是他。

苏小外说【陆一凡会生气的】，说的，也是他。

苏小外和陆一凡还有一个孩子。

这么说，苏无生，是他孩子。

他是爸爸了？

他和苏小外有过夫妻之实。

他再也无法等下去，对老护士道了谢。

他现在只想立即、马上、飞奔到苏小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