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钻到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最后搬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看起来古香古『色』,只不过年头有点久远,看不清上边的花纹了。
爷爷枯槁的双手,缓缓的打开盒子,从里边取出了一把剪刀。
而这剪刀,竟然是木头做的!
“娃儿,在你和小花结婚的当天,婚礼必须在白天中午十二点举行,在举行完婚礼,回洞房的时候,一定把这木剪刀压在小花的枕头下!还有,如果以后深夜有人来找你,要你做衣服的话,你不要问他们的名字,只管拿这把木剪刀去做就行,切记,切记!”
爷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穿着一个小背心,肩膀上大多数皮肤都『裸』『露』在外,爷爷拍打我肩膀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爷爷的手心中,仍然没有一丝温度!
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了,我不知道爷爷交代我这些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爷爷伸出手掌,就像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脑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娃儿,我死后,三天之内定有人来找我,你不用管他们是谁,届时他们会从我身上拿走一件东西,你尽管让他们拿。”
一听这话,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爷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说着说着,我的语音就开始哽咽了,眼泪更是噙满了整个眼眶。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慈祥的笑着:“娃儿,你起来,先听我说。”
爷爷伸出双手架住我的咯吱窝,就像小时候那样,想让我架起来,可爷爷刚用力抬了一下,就憨厚的笑道:“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娃儿长大了,我抱不动了。”
我赶紧起身,擦掉眼泪坐在爷爷的旁边,他眼神里满是回忆的幸福,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道:“娃儿,你切记,这件中山装,不可外借,不能让别人穿,其次,这把木剪刀你要收好,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有灵『性』的。”
说着说着,爷爷的眼皮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耷拉.
我赶紧摇晃起来:“爷爷!爷爷!”
用力摇晃了两下,爷爷就像刚睡醒一样,又朦胧的睁开了双眼,他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小红碗中的火苗,由于小红碗里边的蜡油,本来就是已经燃烧过后的蜡油,现在重新『插』入灯芯,也燃烧不了多久,此刻火苗飘飘摇摇,眼看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爷爷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平静的对我说:“娃儿,再给我唱一遍《读书郎》吧。”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唱:“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那先生骂我懒,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伴随着歌声,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小时候,爷爷告诉我,民国二十一年(1932),他出生在一个穷苦家庭,1942,河南大灾荒,父母卖掉了女儿,换来了两斤小米,这两斤小米让爷爷和他的哥哥在逃荒的路上活了下来,父母却饿死荒野。
1945年,日本鬼子被打跑了,爷爷给陕西一家地主打长工。
当时《读书郎》这首歌深深的激励了正在给地主家放牛的爷爷,从此发奋努力,给东家打工,存钱上私塾,这也就是如今的村里人,只有我爷爷有文化的原因。
爷爷的兄长,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进入共和时代,爷爷几经打听,可兄长的下落始终查无音讯,十之*是死在了炮火横飞的战场上。
被父母卖掉的女儿,也就是爷爷的妹妹,据说也是卖到了陕西,但爷爷再也没有见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