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娘子的手拉到胸口处，两手紧紧地握着。

胸口和肩膀也跟着轻轻抖动，哽咽声传来，他哭了。

柳如云也哭了。

直到许久之后，两人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娘子，是不是弄疼你了?”

林江风揉了揉柳如云的手，见上面被抓出了道道红印，连忙心疼地放在唇边吻了吻。

柳如云笑了笑，往他身后贴进了一些，搂着他笑道：“一点都不疼，倒是相公，你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

林江风翻过身，两眼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水汽。

他笑了笑，将娘子搂着怀里，在娘子额上亲了一下，笑道：“娘子，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好，你想听什么歌?”

柳如云笑了笑，又搂着他的腰，朝他的胸膛靠近了一些。

林江风想了一下，笑道：“娘子，要不就唱我们的小夜曲吧?”

小夜曲?

柳如云愣了愣，眼里刚散去的水汽又聚拢了过来，她莞尔一笑，道：“好。”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月儿明，风儿静，云儿陪你睡，天清清，树影影，不到天亮不许醒，大木头，臭石头，就像一只小狼狗，不要咬我不松口，不要拉我不松手……”

这是她上辈子随意编的曲子，很是难听，但他却爱得不得了，每每心血来潮，都要缠她唱一遍，才肯入睡。

只是没想到，这首上辈子两人闺中玩闹乐曲，到了这辈子，却成了互相抚慰伤口的安神曲。

这首曲子，柳如云在林江风昏迷的那一年里，每晚都会唱，唱的次数都已经快要赶上上辈子了。

如今，曲音从她嘴里唱出，已经没有之前那般难听了，声音宛转悠扬，林江风一边听着，一边嘴角上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柳如云唱完第三遍的时候，他已经眉目舒朗，嘴角含笑，呼吸渐渐平稳。

柳如云见状笑了笑。

因他刚出了一身汗，怕他着凉，于是等他沉睡后，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他身后的被子给拉了过来。

不妨刚动一下，他就皱了皱眉，砸吧了一下嘴，顿时将柳如云吓不轻，不再敢动。

好不容易盖上被子后，自己已是热出了一身汗。

微微仰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再次笑了笑，低过头，搂着他的腰，将脸在他的胸膛里，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像这样夜晚，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有时是林江风做噩梦，有时是她做噩梦。

每一次，他们都是这样互相依偎着，直到天亮。

而每次醒来时，两人都是双眼红肿，忍不住相视一笑。

这一笑是为了忘却昨晚的噩梦吗?

不是!

这一笑只不过是他们对生活的执着和态度罢了。

即便再苦再累，总要苦中作乐，不是吗?

然而，再如何苦中作乐，天道却始终不肯放过他们。

他们不过是对平凡的夫妻，只求一生安稳，你说他们做错了吗?

他们没错!

他们本可以找个世外桃源，苟活一生，但再平静的生活都无法平复他们内心的伤痕。

他们必须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将那些曾经虐杀他们的人与魔，通通手刃刀下!

能够强大到，总有一天，可以每晚都能睡个安稳觉，再也不必受噩梦困扰。

能够强大到，不必担心外界风险，可以随心所欲地要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他们一生所求，不过是图个幸福安稳，长久安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