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憎恨你……”

毒蛇喃喃的重复着叶云的问题，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他与叶云对视着，却发现后者的眼神始终非常平静，就连‘你为什么要仇恨我’以及下面的‘你为什么不遗余力的想要草薙家分崩离析’、‘你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只为了破坏草薙家的安定’这些引申意义，毒蛇都坚信叶云全部放在话里。

可是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竟然从始至终都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丝毫的憎恶与痛恨！

这让毒蛇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始终都是无用功！

可是……难道不是如此吗？

毒蛇突地发现，自己始终在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捣乱着，试图破坏一些东西，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做成什么都没破坏的了！

他突然意识到叶云那双平静眼眸表面下的真正含义！

那是对自己的无比轻蔑！从始至终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自己就已经自取灭亡了！

就像是高高翱翔在天空中的神龙，哪怕下方的蚂蚁再怎么对它挥舞着肢爪，也不会去有丝毫关注！

就算这蚂蚁真的挖穿了一处堤坝，造成了一条河流的决堤，身为大海之王与天空之王的神龙，也仅仅只是会扫一眼，然后便再也无动于衷！

因为蚂蚁就算挖穿了堤坝，最终自身也会被暴走的河流冲击的粉碎！

这种感觉……这种意识到对方想法的感觉……

实在太令人愤怒了！

毒蛇一瞬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血管从额头脖子上条条鼓起，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双眼布满血丝且瞪得溜圆，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瞪着叶云，嗓音在这一刻已经被滔天的怒火烧得沙哑！

他大声吼道：“为什么！？就因为你对我的鄙夷！就因为你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神，而认为我只是一个只配跪拜尊崇你的升斗小民！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获得这样的力量，拥有这样的势力，而我只配做你掌握的庞大势力中的一条狗！？凭什么以我的天赋和能力，都没有征服的了那般强大的手下，而你却有那么多人为你奋不顾死！？凭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坐拥天下，而我却要费尽所有心机，最终却落得个死亡的下场！？凭什么我拼尽全力想要和你掰一掰手腕，用尽全身力量却只获得了你的不屑一顾！？尤其是，哪怕我好言好语的与你交流，可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你，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注视着一个跳梁小丑！？你算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盗贼，只不过是一个眼力不错的可耻窃贼，从我手中盗走了刺破黑暗的命运指针，最终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哪点不如你？若不是被你得去了刺破黑暗的命运指针，我也能一路一帆风顺的来到x空间，我也能拥有庞大的势力将所有领主纳于麾下，俯瞰着他们，统治着他们，奴役着他们！若是没有被你抢走那件宝物，我最终将会成为神！”

（这个家伙已经彻底疯了。不过……）

叶云慢慢闭上右眼，再次睁开时，右眼中已有金色卍字浮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毒蛇，那眼中的光辉是如此刺目，几乎让毒蛇无法与之对视，反而只能避开眼神。

卐相佛眼！

对于叶云来说，毒蛇有些太过奇怪了。

说起来自己与毒蛇的唯一一次接触，也正是如毒蛇所说，是在那次拍卖会中这个男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跳出来玩弄言语想要谈条件谋利益。

而如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自大，也的确可能发生之后他在草薙家盗宝的事，也的确可能出现他对自己产生敌视的情况。

可是，这个男人的本质还是胆小的，只是他太过自负且不肯承认自己的怯懦，强撑着将自己的胆小压缩在表面上的强硬上，这让他看起来竟然敢和叶云谈条件甚至加以威胁。然而他自己也清楚，不论如何在那场拍卖会中叶云作为主办方都不会杀了他，这就使得他就算再怎么挑衅，心里至少有底。

而当溪灵一时气愤说出要杀了他的话之后，这个男人立刻表现出恐慌畏惧的姿态，而且那种惊慌失措的表现绝不是装出来的。

综上所述，毒蛇或许能在某些时刻表现出‘胆大包天’的形态，但他实质上还是因为有所依仗才会胆大，平常的时候恐怕多数还是以小心谨慎的姿态出现。再加上他也的确有一点儿小心思，至少从智慧上来说不是无脑做某件事的莽汉，所以这份小智慧配合着他的胆小，决绝会让他行事顾忌颇多，不会轻易冒险……甚至于出现一般玩家都会敢于去赌命的‘只要有三成几率成功就将带来十倍的收益’的时候，他都会犹豫再犹豫，轻易不敢去做。

这样一个男人，既然已经混到了草薙家里，叶云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必然会把所有的防备措施都探查好（事实上毒蛇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然后并不会贸然行动，而是会静待一个更好的时机，这个时机必须要好到让他有九成把握盗宝之后能顺利逃脱，他才会行动。

可是毒蛇却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冒险，这非但不符合他的人物设定，而且相对于绝大多数野心家来说也太过愚蠢。

所以，叶云严重怀疑毒蛇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自发的，而是受到某个人的驱使。

……当然，叶云有八成几率确定毒蛇并不是被人控制了心神，但其实想要某个人做某件他希望做的事也未必就需要直接控制心神，只需要刺激他的大脑，将他的欲·望增强到超出理智的地步就可以。

对于叶云来说，想要确定毒蛇是不是被人搞了实在再简单不过，只需要观察他身上的因果线，然后……

叶云仔细地打量着毒蛇身上的因果线。

因为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且注定必在短时间死亡，所以毒蛇身上绝大多数蔓延向四面八方的因果线都已断掉……用断掉来形容不太恰当，应该说，这些细小的因果线都在迅速的由散发着各色光辉的光滑细线，变成了一条条枯萎了的黑色线，而这些黑线，正如那些被火焰烧毁的树枝，大量的黑色的细微颗粒从其上挥发，渐渐地，整根都彻底消散。

而同时，毒蛇身上还连着的三条较为粗大的因果线，也在迅速发生转变。

这次并非消散，而是……转移位置。

一条黑色长直线，连着叶云，此刻已经渐渐从毒蛇的身体上拔出，然后整根缩入叶云体内。

这意味着此人马上就要死亡，将和叶云再无瓜葛！

中间的一条血红色弧线，则是连通着极远处的某个方向，这条线也在从毒蛇体内被拔出，但是在半空中却是在收缩，从原本毒蛇身上无比粗长的一条因果线，化为了一条细小的如同头发丝一般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因果线，然后汇聚到了叶云身上其中一条因果线上，与之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神恩？他和神恩身上竟然还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