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让你以取蜜饯为名去向她通风报信,撒下这般弥天大谎,是也不是?”
听他说完,冷画“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不是、不是……奴婢当真是奉世子妃之名去取蜜饯……”
虽不知在他们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听他们说了这些,殷素衣和黎延沧也大概明白了。
殷素衣亲自将冷画从地上扶起,话却是对黎阡陌说的“阡陌,你理智一些,眼下如何救凝儿才是最要紧的。”
血眸微微眯起,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楚千凝没有说话。
凝儿……
可以赌一把吗?
赌你没有瞒着我联系莫轻离,赌她所言皆是真的,赌西秦之地真的有能解寒毒的寒潭药浴。
但一旦输了……
谁能赔他一个康健的凝儿?
倘或不赌,便只能等乐烛来联系他,将凝儿的性命系于那种人手中,断不可为!
微微敛眸,鲜血淋漓的手掌紧握成拳,他似是在心底做下了约定。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黎延沧等人明显感觉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
带着些孤注一掷的狠绝。
“冷画,你与唳染速速赶去南凉,查清有关寒毒的事情,随时传消息与我。”
“属下遵命。”
“鹤凌,你与霄逝随我去西秦。”拥紧了怀中的人,黎阡陌寒声说道,血眸中似是凝了一层幽暗的迷障,令人不敢直视。
一听他说要去西秦,莫轻离的神色不禁变的有些复杂。
只是她站在黎阡舜的身后,再加上微垂着头,这才没被人发现有何不妥。
不着痕迹的揪紧了身前之人的衣襟,她轻声道,“我也去。”
“你……”
及时打断了黎阡舜的话,莫轻离坚持道,“兄长此去西秦人生地不熟,况那寒潭药浴乃是皇家所用,恐西秦帝不会轻易让你踏足。”
闻言,黎阡陌敛眸道,“你有办法?”
“我没有……”莫轻离的语气稍显失落,但却固执的对他说,“但寒烟会有办法的。”
寒烟那么厉害,她一定能有办法救千凝!
虽不知莫轻离为何如此笃定,但左右他已决定了要去西秦,带着她也无妨。
不过……
视线才落到黎阡舜身上,后者便自觉道,“我也一起去。”
即便大哥不暗示他,他也是要开口的。
让轻离和大哥同往,路上本就多有不便。更何况,如今大嫂情况未明,万一到了西秦发生什么意外,怕是大哥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这丫头。
安排完出行之事,黎阡陌转向黎延沧和殷素衣说道,“府中诸事便烦劳爹娘料理,一旦丞相醒来,还望速将乐烛之事告知。”
他隐隐有个猜测,凝儿的身世唯丞相大人可解惑。
思及此,他垂眸看向怀中被寒毒折磨的脸色苍白的楚千凝,腕上青筋暴起。
乐烛……
经此一事,便愈发确定她非是凝儿生身娘亲。
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也无法改变什么。
唯有她,非死不可!
*
确定了好行程和计划之后,黎阡陌便带着楚千凝趁夜奔赴西秦国。
莫轻离和黎阡舜晚走一步,不为别的,就为了料理萧太后赏赐下的那些姬妾。
这夜,广陵王府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起因是萧太后赏赐下的几名姬妾于湖边起舞,本欲讨世子欢心引他前来,却不想身为世子的黎阡陌没出现,倒是招来了王府的二公子黎阡舜。
月色朦胧,湖边各处未燃烛火,加之黎阡舜的身形与其兄长相似,他又饮了些酒,双方便都没有认出彼此。
好巧不巧的是,偏被少夫人莫轻离给撞上了,一怒之下吵嚷起来,闹得沂水城人尽皆知。
莫轻离如今虽嫁到了黎家,但她毕竟还是西秦的公主,身份摆在那,北周之人也不会轻看了她去,是以她便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直接打发了那几名姬妾。
事先也未进宫回明太后,更加没有和自己的婆婆殷素衣商量,当夜便将人关进了柴房,翌日天一亮就把人送到了城外的尼姑庵。
照理说,这事儿黎阡舜也有责任,毕竟那些女子均是黎阡陌的侍妾,不管他碰没碰,那即是太后赏给他的,便注定是他的人。可黎阡舜为人弟者竟与兄长院中的人不清不楚,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是……
这位西秦公主于外只说是那几名侍妾勾引了黎阡舜,品行不端,有意挑起他们兄弟二人间的不睦,分明就是假借萧太后的名义行不轨之事,趁早料理了她们也是出于为太后的名声着想,免得被世人以为这是太后吩咐的。
她如此一说,倒叫萧太后不好借题发挥。
此番言语换作楚千凝或是殷素衣任何人都无法直接说出口,唯有莫轻离,她身份特殊,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打发走了那几名侍妾,这夫妻二人便也赶紧出城,直奔西秦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便有黑衣人往楚千凝和黎阡陌所住的院子射出了一支带信的箭矢。
人方才出现,便被王府之人瞬间斩杀。
这是莫轻离临走之际与黎延沧和殷素衣说的,但凡有何人上门,一律杀无赦。
当然,这并非是她的想法,而是楚千凝的。
那黑衣人送来的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却看得人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信是写给黎阡陌的,直言他若要为楚千凝解毒,便须手刃顾沉渊,将他的人头高挂沂水城的门楼上,以示众人。
否则,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千凝被寒毒折磨致死。
一边是授业恩师,一边是结发之妻,两人之间却只能活一个,对方的目的摆明是要令黎阡陌左右为难,夫妻之情、知交之意,二者不可兼得。
幸好……
这信送来之时,黎阡陌早已带着楚千凝出了沂水城,压根就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