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温度骤然下降,田宇暗道坏了。
钱胖子之所以不惯着马大川,明知力所不敌还豁出性命和马大川动武,多半都是因为马大川侮辱了钱有财。足以见的,钱有财在钱胖子心里是多么重要。
如今,杀父仇人之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钱坤面前,钱胖子理智顿失,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只见钱胖子居高临下的抓住王立文的脖领子:“你来作甚,这里不欢迎你!”
王立文轻拍钱坤的手背,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进门皆是客!岂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难不成,这是钱有财传授你的经商之道?”
火上浇油,钱坤听闻王立文提及家父,当即暴走:“住口!家父名讳也是你能直呼?如何经商也不用你指手画脚!念在你是个残废,趁早滚出去,本少爷不介意在废了你的双手。”
“钱兄,我知道你对钱老爷的死耿耿于怀”王立文任凭钱胖子薅着自己脖领,耐心的解释:“先不说是不是家父毒害了钱老爷!就算真是家父所为,他也已经认罪伏诛,钱兄何苦执迷于上一代的仇怨?”
王立文感觉到钱坤的手有了松动,继续开口道:“钱兄辗转反侧,未能入眠时可曾想过,家父和钱老爷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置其于死地?”
眼见钱坤眼神涣散,开始思索,王立文再次开口:“就算家父想要谋害钱老爷,差遣个旁人不好么?非要嫌自己命长,挑一个只有三人在场的时候,还是在钱家酒楼这种地方,让县衙抓个现行?”
钱坤心里的防线一步步被王立文击溃。
无数次的夜不能寐,钱坤也曾想过,以王献之的老谋深算,怎么会这么不计得失毒害自己的父亲。苦于没有线索,钱胖子只能寄希望于王献之就是真凶,来慰藉丧父之痛。
钱胖子呆立在原地,心中暗暗呢喃“爹,你到底命丧谁人之手?孩儿到底该向谁寻仇?”
只听王立文招呼一声“压上来”,就见一个下人穿着的人被两个精壮的汉子带到大厅。
这个人看着好生眼熟,又是一番仔细辨认,田宇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去钱家酒楼和钱有道谈买地之事的那个跑堂的小二么!
王立文将几张银票扔在地上:“将你知道的如实说来,这些银票就是你的!”
小二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见这些人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才缓缓开口道:“钱老爷遇害的当天,我撞见钱掌柜将一包白色的粉末放入茶碗里。谁知道......谁知道后来钱老爷就落了个七窍流血,惨死的下场!”
“为何当时不上告衙门?”王立文出言询问。
小二缩缩脖子,陪着小心:“当时就我一个人看到,小的也不确定那就是毒药啊!这无凭无据得,小人怎敢上告衙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没敢直言。”
王立文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银票是你的了!”
如蒙大赦的小二当即捡起地上的银票,瞅准了空挡,夺门而逃。
只见王立文一抬手,两名负责押解的精装汉子立刻转身离开了洗浴中心。
作为旁观者的田宇,当即在心里暗道,钱有财的死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王立文整理下胸前的衣襟:“想来真相呼之欲出了,毒害钱老爷的并非家父,而是钱老爷的袍泽兄弟钱有道!”
“不可能”钱胖子立即反驳道:“同为钱家后人,他怎么会谋害自己的家人?”
“家人?”王立文反问一句,随意一笑:“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有道任劳任怨的给钱家卖了一辈子命,到头来还是一个掌柜,试问谁又愿意屈居人下?”
钱坤倒退两步,摇着头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好心好意帮我寻找杀父仇人?”
“此言差矣”王立文目光深邃的说道:“我如此做并非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替家父洗脱冤屈!”
钱胖子蹲下身子,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发丝。
“言尽于此”王立文看着近乎崩溃的钱坤:“田兄当时也在场,钱少爷若是不想令尊死不瞑目,不妨问问田老板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田宇在王立文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自由养尊处优的王府大少爷,按理说要是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只怕是会就此一蹶不振。更别说,王府家变,家产被抄没了,王献之更是以命抵命被赐死,王立文非但没有破罐破摔,反尔好像城府更深了。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王献之洗脱冤屈这么简单?不会得,王立文若是单单想要为王献之洗脱冤屈,就不会将证人带到洗浴中心,而是带回南阳交给徐知府。
难道是借刀杀人?
隐约中田宇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又捋不出什么头绪。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不明白,田宇索性就放弃了,转而走向蹲在地上得钱胖子。
听闻脚步声靠近,钱胖子泪眼婆娑得抬起头:“宇哥,难不成真的是钱有道毒害得我父亲?你当时在场,难道真得不是王献之那老贼么?”
田宇长出了一口气,将钱胖子搀扶起来:“当时我确实在场,这件事透着一股邪性!在我看来,杀害你父亲的人确实另有其人。就这件事看来,王献之是被冤枉得。”
“那......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钱坤一把甩开田宇得手,怒声质问。
“说是为你好,你肯定不信”田宇言语中透漏着无奈:“那时正赶上我沦为阶下之囚,宋师爷还游说我,让我当堂指证王献之。我隐隐得觉得你父亲之死,或许有曹宏盛再背后推波助澜,告诉你就是在害你!”
钱胖子一脸得可不思议,直愣愣得看着田宇。
眼见田宇眼神中得肯定,钱胖子当即语无伦次道:“钱有道,钱有道,我要去找钱有道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谋害我爹......”
钱胖子一步三晃,脚底漂浮,显然是急火攻心。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田宇当即横在钱胖子身前阻拦:“不准去!此事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