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的那么用力,以致于受到触动的心口不由开出一朵绚烂的血花,在夜幕下正缓缓怒放,直到浓稠的血液变得和倒在的地板一样冰冷,蜜桃色的连衣裙成了鲜艳的大红色,才停止溢出来的边缘持续扩散。
“可怜的姑娘,她为何会死的如此凄惨?”人群中发出了第一声的问话。
卖报童举着他偷出的一口酒,他知道所有人都不会在意他手上的东西,喝声道:“是下巡逻队干的。”
巡逻队也搞议会的那一套,分为上巡逻队和下巡逻队,经常在大街上溜达的是下巡逻队了。而重大的场合,比如要做女王巡街前的准备,那便是上巡逻队也要出动的。
“我就知道!”
“这群狗娘养的,呸!我可怜的嘉娜宝贝啊!我的心要痛死了,变得和嘉娜一样,哦,可却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我们要讨个公道!”
“要是哪天变成我了,让我孤苦在家的老伴可怎么办?”
“放心,你的老伴会由我接手的。”
“都正经点,我们正在处理严肃的事情,说说怎么办吧?”
“讨个公道呗。”
“说得对,我们要讨个公道,问问好端端的为何会死人呢?去他妈的巡逻队。”
人群咋咋呼呼,你来我往中将事情的后续解决对策作为了第一个要务,再进行下去便是这群密密麻麻的人开始为死去的嘉娜美人讨个公道。
此时的巡逻队早就吓得没有了影子,回去找善后的人或者报告上层的长官。但他们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这般兴师动众,劳烦了一大片的群众来为一个低贱的酒馆女讨公道。
“走吧,海曼,我们不上去凑热闹了,明天一定会全都解决的,”席恩耸着肩膀说。他对于这群人十分的了解,别看此时哇哇叫的凶,只要给他们个满意的答复,就能让他们安稳入睡到天亮。其实就像一群还不会说话的孩童,或者一群在半夜中乱叫的狗。
“是的,我看都是看热闹的人居多。”
两人推搡着如水汇集而来的人往后退,再沿着空荡荡的路往家中赶去。街角的灯难得照亮了脚下的路,往前走全是光明大道。
快到宵禁的时间了,巡逻队此时正被这场命案牵扯,连本身的职务都忘的差不多了。或者也是因为见到大街上那么多的人,刚冒出个耀武扬威的头便又灰溜溜地缩了回去,赶回去再去报告长官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妙,打死的酒馆女人仿佛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
等到明天,估计一切又都会平息下去,就像往常发生的事情一样。
两人回家后将这件事给在桌前的三人讲述了一番,谁知黛丝和小威诺居然早就知道了。葛瑞斯则对这种事情关心不起来,她的脑子需要想更加精密、细致的事情,比如做好一顿每个人都爱吃的饭。
“棒极了!”席恩先称赞葛瑞斯道。
“我见到了,小女人真是太悲惨了,酒馆真不是个好地方!”小威诺蹭了蹭眼角,开始了讨论正事。
威诺是先到场的其中一人。他听到动静后,立刻从街角的这头蹿到街角的那头,好奇地缩脑袋问人。在女人和男人之间他的小身影若隐若现,像一只捉摸不定的猴。最后他找到热闹的发生地,往前蹬腿一跳,蹦进了酒馆对面杂货铺的玉米粒堆里,嘴里嚼着硌牙的玉米粒和按着他的小脑袋的杂货铺老板共同看对面酒馆发生的事情。
“你低下点头,挡住我了。”
威诺听胖嘟嘟的杂货铺老板这样说,所以他乐呵呵的点点头,将头又往上冒出了尖,杂货铺老板以为他没有听到又说了一边,然后小威诺又往上冒出一截头,回头对杂货铺老板做了个鬼脸。
“我懂你的意思了,威诺。”
好脾气的杂货铺老板与小威诺是熟人,了解威诺,为此他从围裙兜里掏出个滚烫的玉米,贿赂了小威诺,让他的头往下低了一颗玉米粒的距离。
对于这种情况,两个人都满意极了。
但集中在对方身上的两个人到此时也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酒馆正准备开始歌舞表演,躲在一旁看着热闹。连街角的米诺流浪汉都来掺和一脚,平时他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称得上是圣金十字大街最高傲的一个人了,此时却不一样。
而黛丝则是手忙脚乱的巡逻队抬着晕倒的新队员到药铺,在其他人压低的絮叨中,得知了这一事情发展的过程。
救活晕血的新队员后,狠毒的她难得遗憾地摇了摇头,戴着的手套还未取下便狠狠给了刚醒来的人一拳,再当着警惕万分的其他巡逻队的面骂了句,挥挥手不耐烦地让其他人将他抬走。
这件事让小威诺和杂货铺老板放弃吃东西、相互拥抱哭泣的事情发生在宵禁之前,按照平时,黑熊火焰巡逻队早就挨家挨户地赶人了,还不是因为烈烧酒馆是第一家要赶的,这才耽误了不少时间。
事情发生的突然,要怪还是怪拿枪的新手,谁知道从角落中窜出个会飞的东西他便吓得开了枪,大吼一声开完枪他也傻掉了,一低头见满地的鲜血居然晕倒了。
“是赖斯特的错。”席恩说。
“谁是赖斯特?”海曼问道。
席恩拿着勺子袖子一甩,低着头翻着眼珠说:“西斯约·赖斯特,一直在酒馆里待着的老人家,一对绿莹莹的眼珠子,像只暗中监视人的狼。”
“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小威诺等两人说完,立马激动万分地举起他的小手。
“你说说看。”黛丝将他抱住,把他从对他来说过高的椅子上抬了下来。
“谢谢,黛丝,你一看就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余下的两分钟内,大表演艺术家小威诺先生给几人表演了一番赖斯特的特征。
他弯着腰却将头扬得高高的,像一只笨拙的鸵鸟,耳朵上别着两根席恩兜里的烟,假想着充当鸟的羽毛。两条胳膊像企鹅的双手放下身侧,两只眼珠往上翻,神色慌张四处看着,手中还攥着几只黑乎乎的小虫子。
“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人很多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往回跑,你懂我的意思吗?”
海曼摸摸他的脑袋,将他举起抱在椅子上说:“两个人?我们都明白,那你除了赖斯特这个人外还见到哪个人往回跑了?”
“嘻!他是个小笨蛋,还摔了一跤,抬起头看了四圈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我看他的眼睛有些毛病。”
“威诺,你真是好眼力!我来问你,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在海曼辅助威诺的叙述下,几人知道这个男人个子不突出,身体却极瘦,拥有一头贴着头皮的黑头发,穿着件黑色的外套,手中还拿着个空酒瓶,有些慌不择路。
“是安特利·莱博。”席恩十分自信地说。也只能是安特利了。
这两个家伙趁着人多混乱,乘机中后门跑了出来,逃亡到其他地方。多亏小威诺占据着有利的地界、拥有广阔的视角,才能用灵活的眼睛逮到这两个人从酒馆中跑出来的身影。
“小蠢蛋要当证人吗?”黛丝忧心忡忡地问,叹了口气。
“聪明的威诺——我,要当证人了!”
“呵。”席恩白了傻高兴的威诺一眼,冷笑一声。“我看他还不是个人呢,当证人还早着呢。”
海曼将威诺跃跃欲试的小脑袋轻轻按下去,安慰着说:“用不着担心,黛丝。我想逃跑的那两个人是不会再现身了,他们逃走也让巡逻队好办事了,我看真相到明天便能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