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板凳登上桌上,嘴角勾起如狂风般疯狂的微笑,两条手臂高高抬起挥舞着,像是握着操纵全局的指挥棒。低下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振奋着、呼喊着、把控着,班普思加大了音量,甩胳膊的囚犯们更激烈地喊叫起来。闲人都来凑了个热闹。
“我们是人!我们是人!”
“第一天我便受够这该死的监狱了!”
“我们要斗争。”
“我们要证明自己!”
“我们要斗争!”
“砰!”
“上啊,我的兄弟们!”班普思低下头弹了弹墨镜,在镜片上印出一圈游动的、嗜血的、黑乎乎的生物。他露出了轻轻的笑,抬脚踹碎了身边的壁橱,瞬间涌出一堆乱跑的老鼠。
“让这群渣滓见识见识你我兄弟们的厉害!”
被踹倒的守卫畏畏缩缩地往前爬,想要爬到门边逃跑,要是情况不危急就向长官汇报,但他刚见到曙光,便被飞来的刀子插中脖子咽气死了,死前看到的是墙角的几颗老鼠屎。
第十五区的监狱开始了。
“冲啊!”班普思嘶哑的声音发出,沾满血液的手打响了第一枪。
“砰!”
一场关于是不是人的滑稽演出被海曼抛在了身后。
海曼趁着混乱往后退,匆忙地穿过幽暗的过道再往前走,匆匆忙忙拿了一件厚毛毯裹上身,手中抓着一根从傻眼的狱警手中抢来的棍棒。
走出十五区的监狱很容易,最起码比走进来容易,双腿还是听使唤的。
班普思闹出来的大动静将所有的狱警都吸引来了,海曼一个躲在暗处的人便无足轻重了。
混乱不堪的环境中,不止是海曼一个人想趁乱逃走,很多人都朝着唯一光亮的出口拥挤,不过,海曼是最先得到消息的,谁知道班普思做事都不考虑个清楚、制定详细计划的,完完全全是临时决定的。
海曼听着耳边清脆的响声加快脚步,并时不时攀爬到岩石侧壁,躲在囚牢上方黑暗的等待会。
绕开不太密集的黄色魔法轨迹也很容易,对海曼来说它们清晰的就像夜晚闪过的彗星,速度也是不紧不慢,足够海曼保持安全的距离越过它们。
“砰砰!”
海曼听到由远及近的枪声,握紧铁杆的双手紧了紧,再前行,越发加快了脚步。碍事的厚毛毯被他丢在了角落中,和一个腐烂的头骨为伴。
手抬起又落下,干净、利索地敲晕守门的两人,海曼四周看了看,俯下身抽出一柄枪将锁打碎,扭头回看了一眼穿过的黑暗,之后便踏入漫天的白雪中。
一阵寒风刺骨。
这座监狱他来了很长的时间了,可除了眼前的纯洁无瑕的白雪,海曼对其他的事物竟然全然不熟悉。
他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又往前看了一眼,一排排地底的囚牢被他踩在了脚底下,但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囚牢,应该说是编号靠前的囚牢,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海曼知道要逃出去还早着呢,班普思也是这般说的,走出囚室很容易,但要全然逃进去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踩踏着雪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响动海曼又急忙往后退,呼出的哈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海曼忍下了这阵的呼吸,藏在墙壁后的眼睛看到成排的狱警在往十五区前进,海曼等待着,耳边的响动消失后,他便抬脚快速往前跑。
“呼呼呼。”他感觉一些东西在被他抛弃着,眨眼便被无情的风吹散了。
前方的出口在他眼前逐渐扩大。
此时在旷野雪中奔跑的海曼惊人的显眼,因为只有他只身处在一片广阔的雪地中,如皑皑白雪上的一粒灰尘轻轻跳跃着,也如一粒灰尘不惹人注目。
脚印刚踩出来又被新雪掩盖,要是看海曼四周发现不了一丁点踪迹。
四周空无一人,因为这里的守卫是辛克·巴度。海曼能感受四周强大的魔法能量,禁不住握紧空无一用的棒子。
雪无声无息地增大,几分钟便能将海曼全身盖满白乎乎的雪片,这样也好,能够隐匿身形。
海曼穿着破旧的囚衣,披着他半路上摸到的一张薄毯子,狂奔着。
左脚的鞋子早就在奔跑中不知道丢在何处了,他露出的脚踝,脚面和脖子被冻得发紫,冷风往肚子里灌,仿佛呼出来的气都寒冷刺骨。
海曼不敢停下,转手将冻人的棍棒丢弃,捂住脸哈了口气,湛蓝的眼眸微微失神,颤抖着握了握被冻得僵硬、发胀的双手,全身抖擞着加快了速度。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云霄,仿佛被这声猛烈的爆炸激了一下,海曼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不知道是班普思还是辛克的杰作,远处的一所建筑爆炸了。
“轰轰轰。”细碎的爆炸声又接着响起。
要是海曼离得近点,就能看到深陷地底的十五区被炸毁了一角,周围是残肢断手,厚雪落在地面上即化,一片洁白之境变废墟,深深红艳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