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门槛上撒下一层荧光,仿佛是许久未见的星光。高高悬挂的星河被渴求出逃的心拽到了地面,将自由捉进网中,不知道在网中拥抱自由的人是否真正得到了自由,海曼见到星光就是被他网住的,被他牵进监狱的自由。
“跑!”
席恩大喊了一声,星光破碎,深重的黑暗才是天空最鲜明的颜色,两人立刻拔腿向前跑去,一点后果都没有想。
砰。
砰!
席恩撞到了引路人,因为引路人的灯又熄灭了,席恩脚往左拐了下,结果撞到也往左走的引路人了。
而海曼则是被无形的网弹在空中,又落到了地上。
哗!
牢房内所有的蜡烛全部点燃,引路人手中的灯瞬间加亮。
“席恩,你撞倒我了。”引路人苍老的声音发出。
“抱歉。”席恩快速起身,伸出了一只手朝向脸前,想要将年迈的老人拉起来。
眼珠子瞪了眼明亮的灯,转了转头看了眼飞远的海曼,心中叹了口气,祈祷接下要应对的麻烦简单点。不知道为何,席恩在刚才看了一眼水牢,总感觉水牢的温度下降了很多,这点变化让水牢的常客席恩很不习惯。
“席恩,我在你的后面。转个方向。”
“可,可,你的灯在我的面前啊。”席恩脚拐了拐往身后转,再次将手递向引路老人。
“我的灯被你撞飞了。”
引路人被席恩伸手扶了起来,灯也被席恩捡起来。看了两秒钟后,这位机械天才动了动手灯便修理好了。
席恩双手捧着灯,三百六度转了一圈后,灯还在他的手上。
“你转慢点。”引路人说。他刚才想伸手去的拿的时候,席恩又从他的脸前转走了,陀螺一样迅速。
“好的。”席恩捧着灯又转了三百六十度,这次,灯顺利被引路人取走。
引路人打着他的灯,带着席恩走到倒在墙壁边上的海曼面前,席恩走上前将海曼扶了起来,低声问:“没事吧,海曼。”
“席恩,我没事。”海曼摇摇头说。
引路人的灯晃了两下,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海曼,万幸海曼和席恩看不到他,要不然非得吓个一大跳。慢吞吞的,引路人说:“看来,你不喜欢在这里待着。”
“我想谁也不想在这里待着。”海曼立刻说。
“也是,你们都是年轻人,我的眼睛不行了,看不清你们的脸,但我的耳朵还是好使的,能听清你们的声音,听着声音也知道你们不太大。”
接着海曼听到了两声砰砰声,他认为那是引路人在拍他的脑袋。
席恩摸了摸鼻子,也是这般猜测。
果然,声音停止后,引路人说:“我老了,脑子也生锈了。”
“我可以给你修一修。”席恩举起了手,说着讨好的话,真心实意地向前走。
“席恩,我在你的左边。”
“哦,抱歉。”将脸扭向右边的席恩立刻将脸扭到了左边,继续向前走。
老人自然是不同意,他安装的又不是机械脑,用不着席恩,况且,他对席恩的眼睛十分担忧,认为席恩应该去看看医生。
然后,引路人温温吞吞地劝导着海曼,说他们要懂得享受,这个地方那么好,只有自由受点限,又不是大事情,不愁吃不愁穿,一直等待就行了,脑袋空空的等着就行了,就像他一样。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待。”海曼否定地说。
“我们还不该入土。”席恩十分诚实。
然而,引路人摇摇头说他们是出不去的,尤其是不能从大门出去。
他让海曼抬起手看一看,海曼抬起了左手看了看,然后引路人说抬起右手,海曼抬起右手一看,在手心中写着:一七零八。黑色的线条勾出了这么几个大字。
“你进去牢房后会再消失,没有大碍,小科莫弗大人就喜欢搞这种把戏。出现个骷髅笑脸也不要但心,小科莫弗大人也喜欢搞这种把戏。”引路人说,看起来他对科莫弗大人了解的也很透彻。
这个符号是囚犯的编号,这点毋庸置疑,当海曼走进蒙特森堡中,他便带着这个烙印了,普遍来说会一直带到死亡,成为一架空落落的骸骨。编号是限制,科莫弗的魔法限制,如一张封印行动的卡牌,限制着海曼的移动,他们无处可走、无路可逃,被蒙特森堡全然限制住了。
“我如何能走出去?”
“我可不知道。”引路人提着灯走了,门缓缓关闭,就像原先没有门一样。
两人在这里等待了很久,牢房还未开启,他们只能忍受着寒冷和潮湿。
等到夜深之时,醉醺醺的管事人来了,他披着一件拖地的黑袍子,脚边追随着一朵白色的小火苗,半句话没有说便将他们带到了牢房中。
席恩和海曼沉默着跟着他走,半句话也没有闲说。
“为何不关水牢了?我们晚归了,虽然我们是被迫晚归,但我们还是晚归了。”席恩站在牢门前好奇地问。
或许是因为海曼强行硬闯,此时的第八号牢门是黑乎乎的一片,像是被一团黑云包裹住,只等着一道闪电劈开。
“你想关水牢吗?”谢白克·莫罗指尖浮现出一簇幽蓝的火苗,照着他的脸问席恩。
“不想。”席恩十分爽快的回复,不看谢白克浓重的黑眼圈。
“科莫弗那个混蛋将水牢占了。”谢白克也很想将席恩和海曼关水牢,关上个一星期,好好惩罚一番,但他没有办法,典狱长堆了太多的雪人了,一个个雪人全堆进了房内。典狱长大人说他喜欢水牢的阴凉,适合他宝贝的雪人生存,于是将水牢全部塞满了。
谢白克对他这番话哑口无言,全随他去了。
“什么时候,典狱长能将蒙特森堡全塞满雪人啊?”席恩调笑着问,要是那样,他们就不用待在牢里了。
“想得美吧。”谢白克将视线对向躲在阴暗处的海曼。“别想着逃出去。”
“没有想,正在做。”海曼说,毫不畏惧。
“我话还未说完。”谢白克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一缕头发从头上掉在眼角。“从蒙特森堡第八区逃出去是没有路的,找人才行,但找典狱长那个懒蛋不行,他才不管事,最后又交给了我,哎,我也只是个管事员,不能擅自决定,只能去找典狱长,典狱长不管事,他会拉着我下棋到深夜,深夜后又堆雪人,堆完雪人他又睡觉,我只能等他睡完觉,睡觉后他又吃东西……”
谢白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围绕着他和典狱长,看来他也对懒蛋典狱长多有不满,谈到典狱长面色可见憔悴。
“什么办法?”海曼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找最高的管事人——你们口中的骸骨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