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经是深夜,他却说要出去,在场的几人自然不会拦着他,喝一杯醉倒了也好。
走出门席恩才发现台阶上堆积了一层的雪,大雪逼迫着他往后退,返回屋内拿了把在雪天一无用处的黑伞出了门,嘟囔着说还未喝便醉了,却还急不可耐地要去酒馆喝两杯。
“海曼,去吗?”他又返回问道,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出去杀人。
“跟着他去吧,我害怕他跟人打起来,被打死的一定是他。”黛丝站在海曼轻声说,凶狠的眼神瞪了瞪席恩。
海曼起身拿了两顶帽子,朝向身后的三人点点头,便跟着席恩走了出去。
不止是大雪,风也很大,席恩的伞没有打三分钟便无奈地收了回去,抓起海曼手中的一顶帽子盖在了头顶,摇了摇头、捂着帽子偏着脸说:“小里德说的是下一夜吧。”
“是的,虽然道路会有点难走,但我想你等待的佳人会如约而至的。”
“狗屁,佳人,我他妈等的可不是个女人!”席恩话音刚落,脸色却变作了古怪,伸出一只手打断要讲话的海曼,嘴角勾起个放肆的微笑,说:“我就是要找个女人!”
“这事好办。”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酒馆,在此时的深夜再加上大雪,原本想早走的人都留到了现在,再待到天亮也不是问题。
两人从门外走进,绕开一个个桌子,坐在了一侧的小间内,要上了两杯浓啤酒和一碟子的肉。喝着酒,慰藉被冰雪袭击的身躯和布满伤口的内心。
酒馆正在表演热情的歌舞,跳舞的女郎踩着细细的、高跟的金色鞋子,荷叶边的衣领要开到肚脐眼了,层层繁繁的裙摆拖拉到脚边,手中捧着装饰着红色蝴蝶结的藤编小篮子。
每次高举篮子的时候都会抛一个大胆的眼神,要是加上轻微地舔舐嘴角或者含蓄地低下头,得到的欢呼声和扔进篮子里的硬币会更多。
“我看上了个女人,瞧那一位。看看她露出来的肌肤,圣洁极了。我喜欢她饱满的躯体,让我想到了健壮的母马,虽然她身处在繁花艳俗之中,我却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青草味,哦,还有鲜奶味。”
席恩指了指最漂亮的一个女人,也是得到硬币最多的。“我能感受她正往我这里看,我想是我忧伤的气质吸引了她。”
“得了吧。”海曼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刚来酒馆的时候,你说这话还是可以的。”
“现在没有了吗?”席恩大着舌头说,醉醺醺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烟消云散。”
鼓掌声和口哨声响起,原来是这一场结束了。
席恩打了个嗝,不信邪地拽了拽领口,起身拍了拍海曼的肩膀,大拇指竖起朝向身后,说了一声让他看着。
说完他又端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迈着大步远离海曼,奔到了表演的幕后。
海曼等了很久,直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带来了席恩的污言碎语。她声音小的就像蚂蚁叫,让海曼都听不清她说话,连续问了五遍后,女孩的声音才大了点,将席恩的话带到了。
“告诉海曼,我要骑马了,让他先走。”
海曼起身,交给这位女孩一笔丰厚的小费。
“收下吧。”
“姐姐是想和您来一场的。她说她还未见过如此英俊、纯洁的少年,她的心都要为您跳动了。”女孩双手接过钱币说,眼睛一个劲地打量着海曼。
海曼顿了顿说:“席恩也不赖。”
女孩将钱币塞进胸口,耸耸肩说:“我也这么认为,姐姐也这么觉得,所有她没有拒绝。”走了两步,回头又说:“她还让我观看。”
海曼无话可说,他抓起帽子走出了酒馆,一无是处的伞他也顺手带走了。
等他赶回家后,出乎意料的是灯还亮着,葛瑞斯绣着她永远也绣不好的花正在玄关等着,一见海曼回来了,便抬起头看他,眼中藏着千言万语,口中却一句话也出不来。
“葛瑞斯,席恩没有事。”海曼的一句话让葛瑞斯的心安定了下来。
威诺和黛丝也从房中走了出来,他们真的是害怕席恩和海曼一出去又消失该怎么办啊。
“席恩没事,他在酒馆住下了。”海曼将帽子放回远处,脱掉盖满雪的大衣说。
第二天的清晨,席恩走出让他流连忘返的温柔乡中,才发现真像小里德说的,天晴了。
他没有立马走回家,而是去找了老鬼,与他见一面并告诉他不学习制作鸟了,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接下来他主要的工作不是制作飞机。况且,他也将老鬼的技术学了个明明白白。
席恩推开熟悉的门,走了进去。此刻,最让席恩满意的就是老鬼的店半点没有改变。
“席恩,你个混小子终于回来了。”老鬼见到回来的席恩,也难掩激动的心情和他拥抱。
分开后,老鬼递给席恩一册新出的绘本,表现出了他的礼仪,让许久不见的席恩翻阅。
拿到这本崭新的绘本,席恩才发现老鬼的店也变了,他耸耸肩放下了。
两人寒暄了很久,话头便说了飞机上,主要是席恩主动提起的。
“里斯有了一架新的飞机。老鬼,是你制作的吧。”
“好眼力,确实是我制作的。”
“为什么?”席恩困惑地摇摇头,看向周围色彩绚丽的鸟,端起老鬼递给他的咖啡喝了两口。“你不是退休了吗?”
“因为我不能拒绝,他带来了鬼影。”
鬼影战机是号称“鬼”的飞行员的战机,也是老鬼的得意制作,老鬼的称呼也是如此得来的。
“我不能拒绝。”老鬼又说了一遍,眼睛看向过去,代表他在追忆。
在老鬼的缓缓叙述下,席恩知道了他熟悉的里斯所不知道的事情。原来“鬼”是里斯的叔叔,一个偏远的叔叔,他敬爱他的叔叔,热爱飞行也是受到他叔叔的影响。
他的叔叔死了,死于肺结核,没有死在飞机上是他的遗憾,里斯继承了他叔叔的飞机。
“我必须要制做一架飞机,为他,为他珍存的鬼影,还为了死很久的鬼。”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老鬼拿起锤头敲了敲席恩的头,说:“你还敢责怪我。”
席恩接下来给老鬼介绍了维克罗和他的“冲破牢笼”,并且预测了他与里斯会有一战,那时候不仅是飞行员的战争,还是席恩和老鬼的战争,也是旧日与新天的战斗。
“飞机的名字叫什么?里斯的。”
“浴火重生。”
席恩知道这也是一架全身漆黑的飞机,或许里斯心中隐隐有了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