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是谁让你来的?父亲在家吗?”海曼边走边问,他知道,玛丽的到来代替了影子,不管怎么样,海曼身边必须要有一个人存在的。
玛丽展示她身为仆人的职责一面,说:“海曼少爷,我们都担心你,在你出门后,我会时时刻刻关注你周围发生的事情的,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家中每一个人要做的事情。”
海曼将书装进玛丽带来的篮子里,他看到玛丽不单单是为了寻找他才出来的,篮子里盛满了采购的蔬菜。他将玛丽往旁边领,躲过行驶的汽车,说道:“玛丽,我很高兴在我走后你也一直担心着我,不过,不是我不领情。你在我身边是没有必要的,那条街距离我那么遥远,即使那个人坐着电车也要二十分钟后来到,我又会受到什么危险呢。”
“海曼少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有一个可能就会有两个,谁也不知道那个凶手有没有同伙。”
“在我看来,一个人发疯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大街上又不是精神病院,哪有那么多的疯人聚集,再说疯狂不会传染。”
玛丽皱着眉头说:“海曼少爷,您真是伤我的心了,我们的关心成了多余的事情吗?这真是太伤害人了。”
海曼走向前方的公共马车,带着玛丽登上去,他递给车夫几枚铜币。这个时间里,马车上人少的可怜,除了玛丽和海曼也只有一个小家伙。
看他的年纪比海曼还要小,是一个精致的小绅士,手上拿着银灰色的小巧的文明棍,穿着双排镀银扣斗篷式长款波鲁外套,黑色礼帽边缘立着一副单片银链反光眼镜,戴着小鱼儿图案的金胸针,肩膀上立着一只毛色鲜艳的尖嘴肥鹦鹉,它正得意洋洋的哼唱着歌曲。
海曼对玛丽低声说:“玛丽,你不至于一直强调‘我们’,就我所知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关心我了。这一点不需要反驳,我非常肯定。”
“这话可说不得。”玛丽将篮子放在座位的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摇了摇头说:“您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不要乱下结论,人的心可是看不透的。”
鹦鹉叽里呱啦的唱着,海曼转过头看了它一眼顺带也看了那孩子一眼,当注视到小绅士的眼睛时,他的脑子震了一下,瞳孔微缩认识到眼前的孩子不是个平凡的人,他竟然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
“海曼少爷,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我知道了玛丽,我需要静一静。”海曼匆匆应付着玛丽。
他皱着眉头打量了小绅士一眼,湛蓝的眼不由自主地露出温和的笑意。他头更加疼痛,这一眼海曼除了知道他是个小家伙外什么也没有弄清。眼前这个人就像一团带刺的烟雾,朦朦胧胧瞧不真切,接近反而将自己伤害了。
海曼闭上眼睛,专注于听觉,神思慢慢掉进了黑色的洞穴中,他突然注意到了鹦鹉在唱些什么。
这只鹦鹉也是藏在迷雾中的幽灵,让海曼只知道它在唱歌,却对于它的歌声和歌词完全没有印象,毫不意外,如果海曼走下车,他保准会忘记他见过小绅士和他肩膀上的鹦鹉。
“独角兽在噩梦中跳舞,烈火烧成一片,玫瑰始盛开;独角兽从美梦中醒来,灰烬飘在空中,玫瑰始盛开……“尖嘴鹦鹉一直重复着唱着这两句,印在海曼的脑中。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海曼睁开眼睛,小绅士准备下车,他带着鹦鹉从海曼身边走过,海曼抬了抬手臂想要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臂刚伸出去,小绅士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流冲涮干净海曼突如其来的烦闷,“先生,我的鹦鹉很可爱对不对,它叫咕咕,是我爸爸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