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不知道本国人都在议论他是个怎么样的蠢蛋,这不值得他关注,因为眼前的一切才是他的重心,即将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莫妮心急如焚地加快脚步,脚底卷起冰雪,带着杰弗里和吉姆在暗夜中穿梭,奔向火柴女郎的聚集地,却不敢置信地停了下来,双腿发软。
眼前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杀,冰雪犹如一丛丛隐匿身形的野草,狮子的血盆大口正朝着弱小的猎物张开,女孩们奋力抵抗却无济于事,成为待宰的羚羊。
黑暗里,乌头部队像一条条嗅着肉味的凶狠鬣狗倾巢出动,匍匐在黑暗帝君的脚下,疯狂地耸动灵敏的鼻子,喉咙吞咽着压不住的嗜血念头,闻到其他人血液的味道能将自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歹毒残暴堪比杀戮机器。
每个人脸上都画着六道暗红色竖杠,一些人的竖杠已经模糊暗淡,那是用上一个领地的人的鲜血画上的。即使如此,在黑暗里也明亮的吓人。
第一次,吉姆和杰弗里发现血液也是发亮的。
前日的灵魂还未升天,今夜已然开始了新的一轮屠杀。
他们是暗夜里的鬼,沙子里的毒蛇,淤泥里的鳄鱼,最是凶恶的刽子手也比不上他们;每一双眼珠都带着狂暴的恶意,尖利的牙齿连鬼魂都能嚼碎咽下。
轻声而走的乌头部队正式出动,滑雪尖刀相互摩擦,冰冷的碎音等听到便已经断气。他们是雪地里如同滑行的邪恶幽灵,带着血腥味悄然而至。身边的狗被鲜肉惯坏了,一个个膘肥体壮,胆大得在光亮处冒出。
戴着熊皮手套的手轻轻一松,主人爆发出得意的笑意,在深暗处吹着血腥的口哨。与主人同流合污的狗张狂地吠叫着,挣脱束缚全然不顾身后的主人,抖动着肥肉窜出。金属链子被一群怪叫的狗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反射着不远处的灯光,暗示着凶残的野兽将要来了。
它们在雪中狂叫,一声接一声,狰狞着布满伤痕的狗脸,沐浴着纯粹的灯光,用如同退化的尖牙咬碎人的脖颈,每一次都是饥饿如狼的残暴,慌不择食,即使是昏暗的灯光也能照出它们凶恶丑陋的贪婪嘴脸。
火柴女郎们紧咬牙关防止自己叫出声,深藏在黑暗处的女人被同伴的血溅了一脸,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人被狗咬碎,她只能徒劳地握住空空如也的枪并无能地闭上眼睛,心中祈祷着。
当她再睁眼时,鲜血流淌声戛然而止,面前是另一只狗的脸,它正张大口咬上她的喉咙。
女人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进了狗的肚子里。
眼前的杀戮中没有喊叫,没有痛哭声,有的是划破动脉的声音,有的是恶狗进食的声音,有的是开枪的声音。
这是一场丧失身为人尊严的混战,生命已经没有了活力,人性最凶恶的本性在黑暗里无处遁形,丑陋的令人作呕,这是最恶心的战争,但将眼前的境况加给战争,连战争中的将士都会感到受到了侮辱。
杰弗里注意到一个女人发现了自己,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往这里奔跑,眼中闪烁着泪光,发出了黑暗里的第一声,她说:“快跑!”
然后她倒下了,像根脆弱的小树枝被风折断了,不堪一击。杰弗里感觉脸上布满了她迸溅而出的鲜血,向后转的脚步停了下来,手一摸才发现是错觉。
“不,吉姆,还不行。”杰弗里握住吉姆的双手,扭头对上吉姆那双深色的双眼,坚决地摇摇头说:“吉姆,不行,救了她们也会立刻再被屠杀。我们只能让还能喘气的人多坚持会了。”
依靠吉姆的救治能力,将一个没断气的人救活也不是太过难事,但是救活后可能会在两秒钟死掉,那还不如等一等,魔法能量不需要没必要的浪费。
吉姆沉默着低下了头。
杰弗里端起枪问道:“莫妮,你打算怎么做?我们来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