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伙刚到京城也没说什么，那个小伙计知道自己怠慢欺负的人就是本家东家，一大早就让管家领着来赔礼道歉。沈儒秋就说，没什么，他第一次来京城不认识他很正常，现在生意不好做他也理解，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好好干活认真点就行。那个小伙计一下子有了笑脸，人也放松下来。

他是觉得，东家年纪不大，脾气也不大，应该是不太会管事，本来他还紧张东家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他杀鸡儆猴呢，没想到简简单单就打发过去了，小伙计们私下里议论说，其实东家也没什么，小屁孩一个什么都不懂。

沈儒秋不管，朱四月也不管。

没想到他们到了京城一个月，药铺的情况更糟，儒秋撞见两次，有伙计躲在柜台下面抽大烟的，有在里面赌钱的。没钱了他们就偷药出去换钱，诊费大头私吞起来，拿了钱也不做好事，成天个东倒西歪。儒秋撞见一次，他们稍微收敛点，儒秋没说什么，撞见了三次，他们就不避讳了，当儒秋不存在。

后来有人说估计这生意做不久，东家没有老东家那个做御医的爹帮衬，就算读了官学也当不了厉害的御医的，反正就这回事，这摊子生意就随随便便做。

第一个月基本是大家一起混过去的。

第二个月头里，掌柜的突然跑来跟朱四月说，药房里有个伙计被官府抓走了。

原来是这个伙计跟另外一个人都是烟鬼，两个人喜欢凑钱一起去烟馆。

只是这次出事了，跟伙计一起的另外一个人，抽烟抽死了，结果这烟鬼的家人就到衙门告状说他不是抽烟死的，是被伙计图财害命害死的。案子也没审，官府不知道为什么就过来把伙计抓走了。在牢里成天拷打，掌柜去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半死不活。朱四月坐在摇椅上，见小秋捏着棋子一边托着腮听掌柜的说，把棋子丢回去问：“那我能怎么办？”

掌柜的就说：“其实这种事很明白，拿钱了事，官府心里明白根本不是谋财害命。”

沈儒秋就说：“他平时偷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还让我拿钱救他，我救他回来继续偷我的钱？”

掌柜的吓一跳，没想到东家知道偷钱的事，本来以为他根本不操心这些的。

沈儒秋拿出个账本，“看，账目全在上面。”

掌柜的一看，更吃惊，还真是一笔一笔细账，而且是所有的人都记了。

比如说哪一天那个时辰那一笔账应该是多少，结果别挪用了多少。

或者是哪一次的药材应该是多少，结果被偷出去多少。

门清的。

所有人都在上面。

包括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