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威低头沉思了良久,方才抬头逼视着十九,沉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十九拍手笑道:“大帅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十九这次回来,自然是想与大帅合作。”
“合作?哼!”杜重威冷哼了一声,“你似乎忘了,你的命是老夫所救,你的命属于老夫。你有今天,也全是靠老夫抬举你。如今一个个翅膀长硬了,想独自飞了,是不是?”
“大帅当初的救命之恩,十九怎敢忘记?”十九微微皱了皱眉头,答道,“可是这么多年来,十九为大帅卖命,这条命早就换了回来。准确说来,大帅似乎更欠十九更多一些,不是吗?”
见杜重威要出口反驳,十九摆摆手,道:“大帅,你是聪明人,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大帅一定比十九更明白,何必纠缠于言语之争?若是十九没有踏入这一流境界,十九决计不敢说出这番话。
大帅,难道你认为奴役一个武学宗师,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杜重威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十九的话中有明显的威胁之意,而且十九说得对,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奴役一个一流高手,只会适得其反,自食其果。而凭他现在的实力,还真奈何十九不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于十七,杜重威敢于用强力压服,是因为他知道十七不会反咬他一口,但对于十九,杜重威没有这个把握,因为他身边还真没有人能制衡得了十九。
“不要忘了,如月是永固宫主的亲传弟子!”杜重威加重语气强调道。这恐怕是他手中唯一的有利的筹码。
“你瞧,大帅果然是英明之人。”十九拍手赞道,“一语中的,不错,如月是永固宫主的亲传弟子,我也是绿柳庄路庄主的亲传弟子。论身份,也算配得上如月。大帅,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杜重威精光暴现。
十九叹道:“大帅何必斤斤计较过去的身份?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注1)
大唐高祖皇帝李渊,曾是杨广的臣子;后粱朱温也曾是大唐的臣子;大晋石敬瑭同样曾是李从珂的臣子。
这些事情,难道大帅看不透么?
凡是都应该向前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九虽曾是大帅的家奴,但现在不是了。既然如此,大帅何不将彼此当作合作的伙伴?
又何必将可以成为伙伴的人逼成仇敌?”
杜重威冷冷地道:“本帅可以当你做伙伴,但你想对如月图谋不诡,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十九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单方面获利的合作,不会长久。十九可以继续帮大帅,可是大帅又能拿得出十九看得上的东西呢?十九一向自视都很高。”
“天下的一流高手,可不止你一个。如果每个人都要老夫拿一个女儿做交易,老夫哪来那么多女儿?”杜重威答道,“你应该知道,如月已经许配给了李天尧,你又能拿出什么东西能与李守贞相比。”
十九呵呵笑道:“若是早几个月,十九还真拿不出多少东西与李将军相比。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今时不比往日,李守贞只不过是冢中枯骨,败亡只在旦夕。虽说有永固宫为他撑腰,不过,永固宫主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些人值得支持,而哪些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而十九则不同,十九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不过好歹能在辽人面前说上几句话。这几句话,在关键时刻,也许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说着,十九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面用契丹文刻着几个字,杜重威认得,乃是“如朕亲临”四个字。
杜重威大惊,反复查看那令牌,确认的确是原契丹的金漆令牌,简称金牌。耶律德光所发出这样的令牌没有几块,非信任器重之人不赐予。每一块令牌都配有相应的诏书,明确所使用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