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冥荒还在烦躁着，外头可是月上梢头，银白色的月光照得林子里更显寂静，入秋的季节已经有了点点凉意，这个时候林子里起了雾气，白蒙蒙的一片有些看不真切。

还记得那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寂静的林子里，她嚣张跋扈的神色令他心里很不舒服。身后那一群妖魔更是让他有种愤怒的感觉，他自认为不会为这个女人而影响自己的情绪，哪怕是生气。

可见到她那样的时候，他还是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都想要上前质问了，就算是问问她也好，哪怕说一句话。

他却没有动，早在相识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是守护四方的上神，是不可能动凡心的。而他也深知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这样的沟壑不可逾越。所以他宁愿自己那一次次的动心是错觉，也不要造成这样难以接受的后果。

这样只是让两个人越来越远罢了，直到现在的再也不可挽回。

他不知道在林子里站了多久，那白色的衣裳也被雾气露水沾湿，他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处不曾走动。

——孽缘啊孽缘，此世间唯有心意不可遏制不可阻止。可偏生是动了念头，不该啊不该。

时常想起这句话，当他瞒着所有人跑去问月老的时候，月老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知道月老喜欢喝酒，但是这并不会耽误事情。虽然能清楚地看见月老脸上的积分醉意，可这几句话就像是个魔咒一样令他摆脱不了，直到现在还能时时想起。

说实话，有时候他在幻想若是那个时候他不曾拒绝，事情发展到后来会怎么样。她会不会依然是那个好动的上神，会不会也和白君一样坐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带着一地怜悯的笑意俯瞰着众生万象。

这些东西，他从来都不敢想。他害怕，害怕给所有人造成不可估计的损失。

四方守护之神的上神心中，心里装的必然是六界苍生，他怎么敢奢望她心中只他一人？

哪怕是她的心里有那么指甲大小的位置是留给他的，也是不被允许的吧。

身居高位，身不由己。

他纵使有这个心，也是强迫不来的。更何况，他从未对她说过什么男女之间的话，她怎么会理解？

不过是自寻了烦恼？

再抬头看时，却看见两道身影卷着一层白光，从天边落到了眼前。

“咦，小白，你怎么在这里啊？”说话的是璃瞳，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衣裙，小脸也是圆润了几分。粉嫩嫩的很是可爱，这样看去竟看出了几分悠然的神仙气息来。

天界还真是个养人修行的好地方

再看她身边站着的，不是上神白君又是谁？如今也是一副白衣飘然的模样，脸上是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究竟是什么，他也看不出来。

白无常按着礼数朝白君行礼，然后才和他俩说起了话。

“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他收起刚才心中的烦闷，看到璃瞳的时候算是堆了一点笑意。

“白君说离开太久，要下来看看。”说着拉着白君的小手晃荡了一下，脸上满是笑容，而白君似乎也不讨厌他这样，反而是有种习惯了的样子，任由她拉扯着。

看她两亲昵的动作，白无常有些无奈地笑笑。

“是有心事？”白君淡淡地问道。

一向是温柔又稳重的白无常此刻不难看出他有些勉强的笑，就连唇角都像是僵硬地扯出来的。

相比于白君的白裳，白无常的白色有些偏于沉闷而少了一点活跃的色调，永远都是清一色的白，就连袖口也是空白的。

只是比较稳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