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脚步声，在这片狭长寂静的天地回荡。

他们安静地走着，经过一盏盏壁灯，一扇扇门扉，也走过了几个拐角。

不闻其他人声，不见其他人影。

一切都很安静。

前面又是一个拐角的地方，却骤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初时，只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随着对方的脚步声响起，身影慢慢接近。

昏黄的光影下，能够看清对方了。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的面目带着稚嫩，也许只是一个少年。

红色的衬衣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失真了一般，像是深红的橘色。

失真的衬衣开了几个扣子，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露出的肌肤仿似闪着诱人的光泽，偏偏随意系着的领带还遮挡了大部。

他也发现了他们。

却脚也没停。

只虚虚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然后，在这条狭长的走道上，与他们擦肩而过。

但是在将将要与他们背对而驰时，他的脚步停了一瞬。

他的目光无意间与一双漆黑的眼睛相遇。

这双眼睛……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们平静，澄澈，在这双眼瞳中，能够清晰地看见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的样子……

然而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对方移开了视线，同时他感觉了另一道视线在他身上。

淡然得仿佛只如羽毛拂身般，却有一瞬间让他毛骨悚然的杀意。

他循着视线望去，但是因为两方都在向前继续走，他只瞥到半张布满疤痕的脸庞，而这半张脸庞的主人，并没有看向他。

两方人马在此萍水相逢，又相逢陌路，循着自己应走的方向向前走着。

又走了一小段路，脚步声里夹杂了小玄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只有他身边的乌燏听清了。

“小燏刚才为什么看他了？

……那么好看？”

因为声音太小，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语气乌燏听不大出了，但是就看那话的内容，怎么都有点委屈的意思在里面。

乌燏抬头看去，不见小玄看她，他目不斜视地走着，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可是……

乌燏低头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

好像确实握得是更紧了。

乌燏心里暗暗摇头，晃了晃相握的手，抬头看小玄，成功把小玄的视线拉过来了，“我只是在看他的身高。”

小玄不语，深红的眼瞳更显幽暗，加上满是肉疤的脸，很可怕。

这样的可怕组合，却反倒是让乌燏看出了可爱的味道。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个可怕又可爱的身影，“他和小玄看上去差不多高，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大。”

小玄轻轻“哼”了一声，乌燏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放松了些。

然后很快，乌燏他们来到了他们的包厢。

包厢里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老大只是点了些菜，在侍者下去后，也没有什么行动，像是真的只是来吃饭的一样。

而被乌燏和小玄稍稍作了一番谈论的主人公——那个也许和乌燏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也回到了他的地方。

一个小阁楼。

一贯的冰冷金属画风，却因为房内的拥挤，让人有了温暖的感觉。

少年来到阁楼的唯一一扇小小窗前，将领结又往下扯了扯，背倚着金属墙壁，伸出一手轻轻挑起柔软的窗帘，低垂着眉眼看外面的景象。

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令人愤怒，也令人麻木。

他颓然地吐出一口气，甩开领带抛在地上，将自己重重摔在窄小坚硬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