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想,元凌道:“皇兄,臣弟对建筑工艺兴趣极大,自小就喜欢。只是父皇觉得奇淫巧技,不值一说,无视我的请求,只能偷偷的研读书籍。直至得皇兄当头棒喝,方才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现今得已故何少监书札,大受启发,有些技痒难耐。不求别的,只求皇兄能在城外赏臣弟一方田地,愚弟自己设计,自己修整。”
朝廷穷的连昭陵都停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工程让自己掺和一脚,不如弄快土地,自己折腾。
李世民听的极为舒服,也松了口气,身为国君,他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土地,正琢磨应该赏赐多少。
李承乾在上首插话道:“何少监书札?十六叔说的可是何稠何少监?”
元凌颔首道:“正是他。”
李承乾一脸大悟,颔首道:“孤王听说昔年他也提出过筒车的建议,只是不了了之了,十六叔而今献筒车,当真青出于蓝胜于蓝。”
元凌听出了话里有话,故作不知,坦然一笑道:“何少监博识、善思,用意精微,不敢相比。”
李世民表情微怒,说道:“太子在城郊有一处避暑的院子吧?这样,你也不常去,朕就做主,以你太子之名,赐给你十六叔,以嘉奖其功。”
李承乾脸色瞬间大变,甚至有些失控惊呼:“父皇……”
李世民淡然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李承乾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头道:“儿臣,领命。明日就让人将房契送到大安宫。”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对元凌说道:“你自行去立政殿,小兕子早些年还说道你呢,说你为什么不见了。我等会过去,你我兄弟小酌几杯。”
元凌作揖而去。
大殿静寂无声。
李世民绷着脸道:“太子你可知错在哪?”
李承乾委屈的底耸着头,不敢说话。
李世民心底一软,长叹道:“你是否觉得你十六叔盗取他人成果?”
李承乾点了点头。
李世民道:“不只是你,父皇之前也怀疑。你真以为你大舅,房相、魏相没有此疑心?他们可有说半句话?”
李承乾又摇了摇头。
李世民苦口婆心的道:“身为太子,乃至以后的皇帝,面对的是整个江山社稷。你对上的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才,才智心机无不是一时之选。你真以为他们一点私心也没有?你真指望世间所有人都有周公、诸葛亮那般高尚品德?你驾驭不了他们,就会反给他们控制,王莽当年还与周公齐名呢。是,你十六叔不学无术,名声极臭。那有怎么样?筒车是利国利民的奇物,能够减少人力,增加粮食产量,还能改善民生,这就够了。他能献出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大利我大唐。身为太子,你应该鼓励嘉奖,而不是刨根问底。日后你定会遇到在你面前说谎话的臣子,你要做到事事在胸,又要难得糊涂。天下万事,以利为上。于江山社稷前面,道德是最无用的。”
李承乾恭敬的说道:“儿臣受教了。”
李世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何况,这一次,你是真的看走眼了。你这个十六叔,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有点深藏不露,父皇要去会会他。”
他起身欲走。
“父皇!”
李承乾叫唤了一声。
李世民道:“怎么?还有事?”
李承乾为难道:“郊外的院子……”
李世民语气再变:“你十六叔大功于江山社稷,你真舍不得那一处院落?”
“儿臣不敢!”
李世民道:“此事不再说了,赏罚分明最是重要。不能奖他官,不能赏他钱,你那院子,最合适。郊区还有不少好地,回头父皇再给你一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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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凌走在去立政殿的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着,千思万绪莫名涌上心头。
关于李元瑷的记忆如潮水涌出,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
一个不可磨灭的身影出现脑海……
她漂亮、温柔、大气、睿智……
元凌难受的摇了摇脑袋,将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情绪赶走。他这才发现李元瑷的记忆中除出了李渊,还有一个人,就是这个立政殿的女主人,长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