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西藏，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第一批变异体从吉尔吉斯斯坦的实验室被运输到了这里。

为数八头，俱是等级高达四阶的强手，由于长期浸泡t病毒的缘故，它们虽然身为丧尸体，却比同阶的丧尸更具有杀伤力。

泽尔的白袍在暗色中划过一抹飘逸的弧度，他微笑着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杜穆凯，像是邀请友人一般将他客气地带到自己的成品面前，并示意他不必介意，对于这批变异体的使用权，他完全有份。

八头四阶体乖顺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狗，它们垂下头颅匍匐在地上，或干枯或漆黑的爪子扣着地面，脊背弓起来微微颤抖。这是出于食物链高低档的本能恐惧，也是它们对于两位王者最基本的敬意。

“泽尔，你想做什么？”杜穆凯按捺住活劈了这堆四阶体的冲动，不知为何，它们身上的气味让他嫌恶到了极点，“这么恶心的东西，真是碍眼。”

杜穆凯伸手摩挲着颈项的骨链，他的指腹稍稍加快了些动作，可见其内心的暴躁情绪正在缓缓上升。

自从姚甄煦死了之后，杜穆凯很少有静得下心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长虹”，想起姚甄煦那看不出模样的尸体。

如今，难得在山脉深处慢慢冷却了自己的杀欲和痛楚，却不料泽尔居然会将碍眼的物事带到他的面前，还让他好好使用？

“恶心么？不，它们只是比一般丧尸更强悍而已，所以长得恶心些。”泽尔温和的声音好似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柔软得不可思议。“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就算有，那也是凤毛麟角。若是让它们在长相与能力中选择，相信我，它们一定会选择后者。”

“你把它们带来干什么？”杜穆凯依旧嫌恶，“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

“然而，你就算不想。你和它们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泽尔看着杜穆凯陡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唇边的笑容愈发温润了几分，“你呆在这儿，是想逃避什么？嗯。”

少年转过头。乌发顺着他的轮廓线垂下，瞧着格外无害和彷徨。

“你以为你呆在这里，就可以忘记自己是丧尸的身份么？”泽尔悄然上前一步，他盯紧了杜穆凯的眼。声音有些发冷，“杜穆凯。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才是你的同类。它们跪在你前面，它们臣服你，它们爱戴你。你还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是个……人类！”

“闭嘴！”杜穆凯骤然开口，威压不稳定地波动着，可却混乱无比。连一丝杀气也无，“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呵。我确实不想管。”泽尔凑在杜穆凯的耳边，声音温柔得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呐，杜穆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可还有同类？”

少年身子一怔，僵在原地半分没有动弹。

“丧尸不是丑恶的东西，我们是人类的进化，也是人类的原始回归。”泽尔抬手卷起他的黑发，一寸寸地缠绕在指间，“人类变成丧尸是自然进化的规律，可你，偏偏在抵触着。”

“别觉得我在欺骗你，你自己想想，丧尸是不是比人类强势，是不是比人类更适合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泽尔的视线胶着在少年的骨链上，语气中充满着诱惑，“如果，把你在乎的人都变成丧尸，那么，这个世界上陪你走得远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

杜穆凯瞳孔一缩，像是被一只大手截获了心脏，一抽一抽得疼痛。

如果、如果当年他狠心一点，直接把姚甄煦咬成丧尸，并用自己的血将她喂养成高阶体，那么，她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的姐姐会陪着他，陪他前往太平洋上的孤岛，在那片变异蛇飞蹿的林子里好好活着，不再丢下他一个人，苦苦挣扎！

“如果人类只是人类，如果人类继续抵制变成丧尸的进化道路……”泽尔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哀伤，声音中仿佛也充满凄苦，“我想，无论是那个韩修宇还是魏俊，都会在你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不……”杜穆凯低低地出了一声，神思间的紊乱，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妈妈、姐姐、哥哥……”

泽尔眉峰一挑，他很清楚杜穆凯是半丧尸半人类的变异体，确切的说，杜穆凯是一个游移在人与丧尸边界的生化人，因为内心的不成熟，所以很容易被他诱导。

还真是多谢人类深切地伤害过他的内心，但凡人类在杜穆凯的过往中能够做出一点温暖，现在就没有他下手的机会了。

当然，温暖的人也并非没有，譬如韩修宇和魏俊，可那又如何，当杜穆凯自己走不出囹圄的时候，他只需要轻轻的拉扯，就能将这孩子拖进更黑暗的深渊了。

他将成为他的工具，一把所向无敌的武器。至于之前那个所谓的最终兵器“尹媛”，完全比不得这孩子半分。

资质、武力、适合控制的程度，杜穆凯是他看重的，也将是被他引上这条路的棋子，没有谁能够从他手里掰走这把神兵，就算有，他也会让他们烂在泥土里。

“只有将他们都变成了同类，你才不是他们眼中的异类。”泽尔最后说道，“杜穆凯，人类变成丧尸是大势所趋，丧尸统治这个世界也是很分明的事情。你该为你现在的身份感到骄傲，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走出去，跟我一起。”泽尔抓住了杜穆凯的手肘，掌心微微使力，“我们是同类，不是么？”

我们是同类，不是么……不是么？

杜穆凯的血眸渐渐沉下了色泽，好似沉下了所有的情绪，变成了暗沉无底的深渊。而这一切。仅仅是源于那两个字——同类！

确实，除了泽尔，他没有所谓的“同类”。

吉尔吉斯圈养的虫子早已经进入印度的境内，而为了让印度和非洲早些入手，泽尔觉得杜穆凯可以成为助阵的利器。更何况，等这孩子杀多了人，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心思终归会暗淡下去。而这。正是他想要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