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韩国首尔,暴雪肆虐,丧尸围城。诱人的血腥味吸引着贪婪的肉食者,它们喉间爆发出短暂而狂暴的嘶吼,声声回荡,贯穿了整一条死寂的街道。
余音撞在荒凉的建筑物之上,不少广告牌不知是受不住积雪还是撑不住大地的震动,尽数从上头跌落下来,砸破了不少横七竖八的车辆。
寒风卷起腐臭味冲着营地而来,丧尸长蛆泛脓的脸庞映入众人的视野,饶是已经看了一年将近,不少军人依然觉得反胃到极点。
漆黑的丧尸潮水向着最近的区域翻涌而来,就在淡金色的时间领域往外侧铺开的同时,前排的枪支已经在瞬间骤发子弹,不过眨眼的工夫,前方便是一片黑色的血花爆开。
白雪纷扬而下,在堪堪接触时间领域的那秒,就化作了一股单薄的水气,上升、蒸干、落入循环。
而密集的丧尸一旦进入圈子之内,腐败的身体当下犹如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就连身上褴褛的衣衫,都在钟摆的摇晃中化作了飘舞的灰屑。
时间,是大自然最残酷的武器,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带走所有,冲刷无数曾经存在的痕迹。
日月轮转,时空轮回,地壳变动,文明更迭。时间领域就好比一个空间的历史缩影,站在外界的人看着生命的演化和湮没,莫名地……感受到来自心底的叹息和悲切。
蝴蝶飞不过沧海,命运抵不过时间,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都在按照它们的历史轨迹,走向真正永恒的瞬间。
风雪依旧。淡金色的光辉吸引着丧尸的前仆后继,朴珉贤站在时针分针的轴点,面色无悲无喜平静如斯,可他的眼睛内所承载的,却是常人难以察觉的哀恸。
所有,所有!
它们或许是为着梦想奋斗的青年,或许是归家的孩子。或许是采购的主妇。或许是探亲的老人……都在这一刻进入他的视野,定格成最后的画面。
没有遗像、没有恸哭、没有哀乐、没有祭祀……它们顶着最难看的姿态“活”成行尸走肉,如今又在他的手里——灰飞烟灭!
他好想、好想记住那几张脸。这是他曾经的同胞,或许还有不少拿着荧光棒支持过他的粉丝……只可惜,现实的无情终究是将他的念想打碎。
钟摆的转动越来越快,朴珉贤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他的异能逐渐流失着。而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身处丧尸的中心区域,放眼望去。再也没有看得见的同伴。
方圆六米之内,他所向无敌,方圆六米之外,仍是地狱。
耳边的枪声已经练成一片。手雷和小型火箭炮的爆发淹没了战士的呼喊,高楼塌陷,混凝土零落。他在这混乱之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巨石从头顶砸下。随后被领域磨成齑粉。
“好难过……”他一手贴上了心口,只觉得疼痛非常,昔日的一切在眼前坍塌,这等目睹了家园毁灭的伤感,他无法言说,“真的……好难过……”
爸、妈、哥哥、姐姐,你们看到了吗?
我们的国土、我们的首尔、我们的同胞,都死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站在这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的,也永远只是我一个人。
我好难过……好难过……
“朴珉贤!”陡然间,一道轻喝穿透重重迷障到他耳边,再抬眼时,应天扬的俊脸已然映入眼帘,“打开领域,让我过去。”
刹那间,时间仿佛倒回到紫禁城的顶端,那一刻雨雪淋漓,也是这样一个人告诉他:让我过去!
不自觉地,时间领域打开了闸门,当应天扬与赵易的身影抓紧时间蹿入的那刻,朴珉贤的心底突然有了层踏实的感觉。他忽然想到,他还有同伴,还有……并肩作战的战友。
周遭的画面突兀地天旋地转,锋利的尖刀从底端猛地冲上前来,无数废墟长出了锯齿,在一刹那就将猎物劈成了两半。腥臭蔓延,隐藏在暗处的高端猎食者,终于被无法落脚的幻觉世界给逼了出来。
统共是十七只高阶体,十头成熟的三阶体,五头成熟的四阶体,剩下的两头,却是不折不扣的五阶体!在狩猎者、掠食者、控尸者齐聚的战域内,三人背靠背戒备着,面色凝重。
“逼出来了,但情况似乎不怎么妙。”应天扬舔了舔干燥的嘴角,眼睛微眯,数据流飞快地闪烁着,“三阶体不是问题,四阶体难度中上,五阶体……麻烦。”
“营地有云默在,没问题。”赵易的声音依然冷静,局势好坏并不在他的关照范围内,作为团队中最重要的近战者,他负责足够的武力输出即可,“朴珉贤不可能关领域,这是丧尸群的中心地带,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能耗得一直持续。”
“所以,主战力依然是你……”应天扬眉头微蹙,思量再三后说道,“算了,我们八阶体手底下都活过来了,要是栽在五阶体手上,还真说不过去。”
以少胜多,有时候只能在美式英雄的电影情节中出现,应天扬三人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在丧尸群的重重包围下,他们只要能成功解决掉四阶与三阶体,并且从五阶体手下保命,便是一种成功。
幻境领域和时间领域的加持效果简直是最佳陷阱,当精神力的铺盖将淡金色的纹路遮掩,当一群高阶体以为最大的障碍已经耗尽力气,自然而然的,第一波冲击就此展开!
比起行动力高于头脑的三阶体,四阶和五阶的家伙们显然要聪明得多,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反而是让三阶体们主动担上了探测侦察的任务。
一群三阶体争先恐后地跃入了三人身前,异能者血肉的甘美对于丧尸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眼见得利爪在即,鲜血即将迸射,忽然,时间好像凝滞了起来,连同周围的空气一块变成了固体。
三阶体们就好似被树脂冻住的昆虫,再也没了多少挣扎的力气。就连体内的天赋也恍若被封印了一般,连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衰老和腐朽。一切从指尖开始。漆黑的指甲一寸寸由钢铁般的硬度蜕变成脆弱的软皮。再一点点地从指甲片上脱落,最终成为一抹暗色的粉末。
压抑的嘶吼在凝滞的时间中传来,内里触目惊心的恐惧犹如实质。在一瞬间有些影响到应天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