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秋好心替他解了。
“你师兄怕是要还了我给他的东西。才好了断了他与我的情意。”
傅千秋的声音不带半点的严厉,若不是谈话的内容,这样的嗓音听着十分舒服,能让人倍生好感。任天真不光忘不了这张脸,更忘不掉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在他的耳里生出魔力一般,让他收起了戾气,更让他回忆起过往来。回忆他第一次听见这声音的时候。
“你若要还我的债,我怕你还不起。”
任天真知道,傅千秋的话并非是在吓唬他。因为若要算账,他这条命都是属于这个人的。
一片茫茫雪景之中,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已结束了两日的大战,也落了整整两日的大雪。在这雪稍作停歇之后,来不及收拾的战场上所有的丑陋与残酷,连同原本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浓重血腥味都被这场雪重重埋葬在了下面。
白茫茫一片,看着甚是干净。只有嗅觉敏锐,眼力非凡的秃鹫带着怪鸣还在这战场上方盘旋不去。它们在寻找雪地之中的缝隙,能露出一些尸体供它们美餐一顿。可惜,雪实在是太厚了。
这片看似完美洁净之地,被一阵破锣之声打碎了雪的寂静。两个黑影破坏了这片洁白,艰难的缓慢移动的黑影带着那阵阵破锣音,从远处一点点的挪动着。
一个衣着破烂棉衣,头发蓬乱的人拿着手中已有裂纹的破铁锣冲着几只试图扒开雪层的猛禽乱敲一阵,驱散开它们。自己再迫不及待地冲向那块区域。
“快挖,快挖,这里一定有好东西。”
一个男人蹲在刚才秃鹫停驻过的地方,不顾严寒徒手扒雪。很快手指都冻直了,只扒拉出了一具被冻硬的尸体来。
“什么好东西,又是臭肉。”那男人随手将那尸体甩在一旁,继续在那坑内寻找。因为这尸体身着盔甲,虽已破烂无用,但那扒雪的男人还是坚信,在尸体旁边一定有武器之类可以捡拾。
对于他这种贫民而言,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这种扒尸的活儿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有种捡了便宜的快乐。指不定何时,他能捡到件好兵器,能换来不少粮食。
“孩子他爹,你小心着点。”
那人身后的却是发出个女人声音。那女人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既害怕又不得不带着自己臃肿的身体在一旁帮着护着两人收集来的战利品。
“有什么可小心的,这里只有你我两个活人。难道你害怕这些臭肉再活过来?”
那男人讥笑女人的胆小。其实那女人非是胆小,只是她觉得这样的活计非是正道,但为了填饱肚子,还有她怀着的孩子,这样的事她还是忍下来做了。
“这些人也怪可怜的,你也别糟践了他们。好好捡了东西我们就快走吧。”
“女人就是心软。我还巴不得多打几场仗呢。你可怜他们,谁可怜我们这些人。”
女人不敢再作声,她不敢再顶撞自己的丈夫。但自己一挪眼,就看见白洁之地上那具被她丈夫扒出的尸体。虽然被盔甲包裹着躯体,但被利器戳穿了腹部,内脏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极寒之气冻成了肉块。唯有那尸体瞪凸的双目里血红与不甘,才显出这肉块原本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孩子他爹,你找到东西了吗?找到就赶紧走了吧。三儿还在家等我们呢。”
那女人不敢再看尸体一眼,她避开目光,伸手拉扯男人的破棉衣,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