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这让李紫玉猜测阿凉的身世与境遇,必定不是什么富贵的人家。
“你是千金小姐,该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今天你也跟着我走了这许多的路,该很累了吧?”
“我没事。”李紫玉边否认边揉着酸痛的小腿。一直走时还不觉得什么,一停下,立刻疲累的很。
“你也不必逞强。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你再丢脸也丢不到哪里去了。何况这里漆黑一片,我也看不见你。”
“不如你说说你的事啊。”对于阿凉一直隐瞒自己的名字与身份,李紫玉怎会甘心。她还曾想万一有幸出去,她要报答他。于是,趁着任何机会,她都要探听一点。
“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贫苦出生的百姓。早已经无牵无挂了。”
“你的父母呢?”听出那句“无牵无挂”中另有它意。
“一个在我很小的时候没了,一个在我成年后没了。”说完,阿凉还自嘲式干笑两下。
“也无兄弟姐妹?”
“独子。”
“妻儿呢?”
“我倒是想有,但我一身孑然,谁肯嫁我。”李紫玉没再追问,也后悔自己多问了别人的家事。
“真是对不住。”
“何必道歉。独自一人也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如果这会儿就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惹他人伤心吧。”
“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李紫玉没想这人比自己更早说出“死”这个字来。她还在依附着这个人,跟在他身后呢,怎么会先比自己这个弱女子更萌生出这个念头呢。
“小姐不是好奇我的身世,我便老实回答。人总归是要死的,我可从不忌讳这个。”
阿凉并不怪责李紫玉,但在李紫玉听来却是好像是怪她太多事。让她更为内疚。
“我不过是不愿现在就说出‘死’来。”他们都还太年轻。
“在这个世上,多活一日都是一种幸运啊。”李紫玉听他的话中总有悲观,但她现在已不敢再多嘴多问,盼他自己多说出来,“你这个大小姐是不会有所体会的。”
“难道你就没什么盼头吗?”
“原先有,现在……不知。”
“怎讲?”
“原本以为的盼头,忽然落了空。”阿凉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又在内里摸索了一许久。两人之间安静下来,让李紫玉觉着奇怪。
“你怎么了?”她听见悉索地微弱声音,但辨别不出究竟是哪里发出。但愿不是阿凉出了什么事。
阿凉却是有些事,但他不便与李紫玉说。因为,他藏在身上的那块帕子不见了。绣了一半桃子的绢帕没有了。他不知是否是在争斗之时遗落,还是落在这间暗牢中的某处。这下,他的心沉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