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迎着风,千层白浪在空中飘浮,由远及近而来。岸上的人们不住张望远方的艘艘船只,牵引着后方巨大白舫,缓缓前行。隔着清晨的水雾,带着诡异的静怡,没有一人发出声响来。各司其职,站立岸边整排,等着这片诡谲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那艘大船远看只有白色,驶得近了才发现船上有人活动,非真的是见着鬼船。一行船只气氛压抑又肃穆,带着无法出声的悲痛。最后大船停靠岸边,船上下来几人匆匆向驻扎的大帐而去。那边早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若不是为了等他,孤早回都城去了。”是高座上位者生出些不耐烦,对众人嚷嚷开。而他身边之人蹙眉忧色颇浓,目光与心神早不在其身上。隔着大帐,早飞去了船上。
“现在你可是满意了?”洪王擎挑眉对着身旁的吉祥问道。
吉祥哪里有这耐心与他答话,还没被允许便疾步冲向大船。已经靠岸的大船唯那几位使者下船,其余依旧原封不动。上面数块白色的帆布好似招魂幡一般,迎着晨风吹拂在半空中。而船上别无其他生机,包括船舱内最重要的客人。
洪王擎见吉祥急冲冲上了大船,不为感动,反倒冷笑一声。见吉祥悲痛,他好像更得意与舒心。
“你们可是验过了?”洪王擎问身旁回禀的使者。其中一人很是肯定。
“陛下吩咐的,微臣自当谨记,不敢有半丝马虎。那人的确是没了。”
“是因何而亡?”
“应是重击而亡。还有数道割裂伤痕,皆是在要害之处。整个人的血都快流光了,断不能活得了。”
那人回答的信誓旦旦,洪王擎越发的满意了。他见吉祥早不见踪影,应该是进了船舱,着急去见他主子最后一面。洪王擎跨步上前,也想去见见那人,算是了断最后的仇怨。
“陛下可要三思啊。”他身旁立刻有人拦阻,“那人因陛下而亡,怕有仇怨气影响陛下。还有,万一那个吉祥对陛下不利……”
“他还能杀了孤不成?”洪王擎正是得意之时,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刚才你说什么?他因孤而亡?呸!”洪王擎不顾形象,吐了口吐沫,嘲笑道,“他死,是因为内部不合所致,难道是孤杀了他不成?我去看他,也是看在往日亲兄弟的情面上。亡者已逝,何必顾虑那么多。”说完,洪王擎大步跨上搭在岸上的木板,上了船。
被骂失魂的使者这才缓过神来,唯诺连声道:“是,是微臣失言。”那人确实死于自己亲子之手。陛下亲来探病,现在还要护送灵柩回都城安葬王陵,这已经算是做的十分的好了。
那使者想后,又是一身冷汗。要不是现在洪王擎心情大悦。他这般不会说话,可不光光是被骂,弄不好还要被扒层皮呢。现在就连这小小的使者也在庆幸穆云海的亡故。
在场亲眼所见之人中,恐怕唯有一人对穆云海的死有真心的悲痛之感吧。这一人深受穆云海恩惠,无法舍弃这份情感的唯一一人。
吉祥不顾已经重重合上的棺盖,用力推开。他非要再看一眼这个人。
他心里的悲痛已经满了,无法再生出更多的痛苦来。就连眼眶里的泪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激动与无力之感。
所以,原本依他的武力也可以打开的棺盖,推动几次也无法开启。最后,不知身旁何人相助一把,他才开了那层厚木,亲眼见着了他这生最为敬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