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予安这声师父喊得让人心碎,饶是正清再心如冷铁也忍不住颤了颤。
青予安死死地抱住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她,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论的困兽,发出的绝望的嘶鸣。
他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极端的愤怒和恐惧变为了细长的竖瞳,带着冷血动物独有的阴冷。
正清实际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被强行打断自爆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勉强保持着清明。
正清有些牙疼道:“你怎么回来的?”
她那阵法是有去无回,特意设置成了单向。
“我根本就没进那阵法。”青予安低声道:“进去的是我的一个虚影。”
正清被徒弟给摆了一道,顿时觉得有些没面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骂人,“混账东西,给我滚起来。”
然而青予安也在气头上,若不是正清现在还能口齿清晰的骂人,他估计已经要疯了。
但是骨子里他还是对正清有着敬畏之情,哪怕真得气疯了也不敢真的发脾气。
他抓着正清的手腕,不敢将人放开,但还是将人给扶了起来。
正清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被死死抓住的手腕,冷声道:“青予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予安道:“师父,我找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正清微微蹙眉。
“我去母亲之前给我留下的洞府,翻到了她留下的一本功法。”青予安道:“我们青蛇一族可以化心魔。”
正清冷冷道:“不必。”
青蛇已经不在了,青予安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若是让青予安为自己身陷险境,那她才是真的没有良心了。
青予安蹙眉道:“为什么?”
“我从未听阿青提起过什么化心魔的功法,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正清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青予安抿了抿唇,眼底微微泛起一丝不悦,“师父,我会帮你化解心魔。”
正清啧了一声:“滚,用不着你。”
然而青予安这一次却分外执拗,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正清这般神志清醒被他给抱起来吓了一跳,她不悦道:“放肆。”
青予安抿着唇不说话。
正清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线条流畅的下巴。
十八岁的少年应当是心思简单的时候,可是正清却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个私底下收的徒弟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尽办法救自己。
明明她对他不好。
甚至从心底里厌恶他。
正清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和自尊,即便不喜欢这个徒弟,她也不会容许青予安为了自己只身犯险。
在青予安再一次险些被正清送走的时候,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他第一次对正清大声吼:“我说了能救你!”
正清懒洋洋地笑了,一副看着小孩子胡闹的神情,“救个屁。”
她知道这心魔有多可怕,更遑论她现下是两个心魔杂糅在了一起。
青予安红着眼睛死死看着她,不被信任,他眼中充斥无力和绝望。
正清一脸理直气壮,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青予安一字一句道:“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啧,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正清显然没有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殉情呢。”
青予安浑身一僵,旋即又神色紧张地看向正清。
正清微微合着眼正闭目养神,没有看见他紧张到不正常的神情。
不知道之前青予安怎么学到的她压制心魔的符咒,死孩子不管不顾往她身上贴满了符,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又去自爆。
正清比之前还没有人身自由,这下甚至连手都不能抬了。
但是她并不认为青予安说的化心魔真的存在,左右不过是小孩子想出来安慰她的罢了。
那符咒总有失效的一天,正清最后索性就放弃了跟他斗智斗勇,随便他怎么折腾去了。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身上的经脉已经被心魔毁了大半,修为剩下的也寥寥无几,即便是靠那符咒强撑,也撑不过一年半载。
对正清这种活了几百万年的老妖怪来说,一年半载还真不是时间,眨眨眼便过去了。
然而正清终归是低估了青予安折腾的程度,这一年半载对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青予安几乎是时时刻刻都黏在她身边,连修炼那个什么化心魔也不肯远离半步,没事就跟神经病一样盯着她看,好像不小心她就能消失了一样。
正清骂也骂了,打又动弹不得,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个时候,青予安就会去外面采几朵零星的花来,放在她的床头。
“师父,别生气了。”他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声音清淡温柔,“我给你采了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