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今早走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带多少侍卫,而刺客有二十来个之众,且武功都不低。
侍卫无力抵抗,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的都围在了太皇太后的马车旁,殊死护驾。
刺客很快分作两拨,一波朝太皇太后的马车逼近,另一波欲将所有的宫婢太监赶尽杀绝。
宫婢和太监们没人保护,吓得到处躲藏,但是光秃秃的林子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四处逃窜,最终都像被老鹰擒住的猎物一样,接连死于非命。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惨叫声中,有刺客盯住了华盈寒,举刀朝她劈来。
华盈寒站在原地没动,瞥见刺客临近,她抓住刺客的手腕反手一推,借他手中的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华盈寒顺手拔刀。刺客呕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咽了气。
另外两个刺客恼羞成怒,又朝华盈寒冲了过来。
她在景王府待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机会练武,现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无论是刀还是剑,到了华盈寒手里都变得如疾风般凌厉,打得那帮刺客毫无招架的余地。
林间刀光剑影,遍地尸骸……
华盈寒也记不得自己清理了多少个,总之倒下的刺客越来越多,剩下的要么还在试图攻击太皇太后的马车,要么开始朝她靠近。
宫女和太监们接连脱身,再也没有无辜的人伤亡,但是马车那边的侍卫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华盈寒纵身一跳,翻进了刺客们的包围里,执刀横扫,逼退马车旁的刺客。
刺客出刀回击,华盈寒后仰躲过,但她身后就是太皇太后的马车,没有足够的间隙施展,那刀尖近乎贴着她的脖子划过,庆幸的是只划开了她的领口,没伤及皮肉。
华盈寒在车旁和刺客打斗,而死守在车前的侍卫寡不敌众,被刺客占了上风。
刺客杀了驾车的太监,隔着车帘一刀刺了进去。
华盈寒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冲过去阻止,无奈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刺客在纠缠,她脱不了身。
华盈寒竭力收拾剩下的刺客,同时留心着车前,见那刺客还站在马车外,好像被车里的什么拖住了手中武器,正想要挣脱。
忽然,一个身影破帘而出的瞬间,刺客后仰栽在了地上,脖间多了道鲜红的印记。
那刀之快,快到连封喉都无影……
然后华盈寒的身边就多了个帮手,同她并肩解决剩下的刺客。
她击左,他攻右;她一退,他就进,俄而互换阵地,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杀得周围的刺客措手不及。
最后他反手一刺,看似只是顺手而已,可手中的刀一穿就是两个。他瞥了瞥身后,确认没有留下活口才松手。
仅剩的两个刺客都已被他解决,华盈寒得了空闲,垂下手,看着他。
风拂过,他袖手回头。
其眉如峰,其眸如泓,黛蓝色的锦袍随风,纵然不怒,眉宇间也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但是人若长得好看到了极致,随便往那儿一站,都像披着霁月光华般令人赏心悦目,无关他是喜是怒又是什么身份。
这个身影,她似曾见过……
也许是在六年前的战场上。
她记得,他叫姜屿。
华盈寒的心忽然间凉透了,宿敌近在眼前,她却不得不丢了手里的刀,装出一副从不认识且毫无敌意的样子。
他的眼神很淡,没有杀气,看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华盈寒低头一瞧,她的衣襟被刚才那刀划了一道大口子,而他虽提醒了她,但目光一直都在她这儿,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那你还看?”华盈寒随口怨道,从容地捏紧衣襟,遮住外露了肌肤。
周围的气氛近乎凝固,幸存的奴才们都被吓傻了,不仅是因为之前的危机,还因为华盈寒刚才的那句话……
那压根儿就不叫话,叫顶撞!
华盈寒心里清楚,沉下眸子,福身,“王爷恕罪。”
“屿儿,你没事吧?”
车内传出一声关切。姜屿收回目光,转而看着马车回应:“儿臣无恙,让母后受惊了。”
“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
侍卫搜了刺客的身,在刺客的手腕上发现了眼熟的刺青,回来禀道:“回娘娘,是三王爷的人。”
马车里陷入沉寂……
华盈寒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蹲跪在一旁。从前她不知道谁是三王爷,也不知道前太子的婢女为什么也要刺杀姜屿,直到她到太皇太后身边才听到些过去的事。
传言景王“弑父杀兄”,杀的兄长就是前太子姜安,而三王爷是前太子的亲弟弟,叫姜兴,他在太子被杀后侥幸逃出了隋安,一直潜藏在暗处,想要推翻姜屿,为父兄报仇。
良久之后,太皇太后才叹道:“罢了,安葬好这些无辜的人,启程吧,回宫看衍儿要紧。”
“母后可否将这个婢女留给儿臣?”
太皇太后顿时打起帘子看向车外,眼中布满惊色:“屿儿,你说什么?”
“她的功夫不错,儿臣想将她留在身边。”
华盈寒心下大惊,久久没缓过神来,这原是她期盼的没错,但是……是不是得来得太过轻巧?
太皇太后万分欣然,连声应道:“好,好,母后原也是瞧着这丫头稳重,想带回宫里差使,难得屿儿你能开这个口,母后打心底里高兴。”她又看向华盈寒,认真地叮嘱,“王爷从没向哀家要过人,这是你的福分,今后务必好生服侍王爷,知道吗?”
华盈寒应道:“是。”
那人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和善,就像别人欠了了他谷粮还了他糠似的,她实在看不出他心里有什么盘算。
一个士兵策马赶来,跪地禀报:“王爷,八百里紧急军报。”
太皇太后忙道:“屿儿,军政要紧,小孩子的病不打紧,哀家会照顾衍儿,要不你先回去吧。”
姜屿点了下头,待侍卫牵来马,他纵身上马,挽了挽缰绳,正打算走,瞥见有人还杵在原地。他不耐烦地道:“愣着干什么,是本王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他们之间仅有过寥寥几句话,华盈寒已能感觉得出这个人脾气很冲,也难怪,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华盈寒没顶嘴,沉着眸子移步跟上他。
他有马,她没有,她只能和几个侍卫一样,靠一双脚追赶四条腿,紧随其后。
回到景王府,华盈寒他们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月慢带着几个婢女在门口跪迎,见到主子回府,焦急万分地道:“参见王爷,听闻王爷遇到了刺客,王爷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