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家奴,犯这一次错,她自然是能饶则饶。”
“景王咽得下这口气?”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月慢这几日被太皇太后留在宫里,他既没提过那晚的事,也没提过月慢。”
秦钦皱眉,“若太皇太后有意要放过,那此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华盈寒早就猜到了,不管姜屿怎么冷血无情,在他娘面前,他都是个十足的孝子,怎会为了替她讨个说法,忤逆自己的娘。
“其实他不帮我也好,总好过我欠他个人情……”
秦钦又问:“你故意当着他的面使性子,他也没怪你?”
华盈寒摇了摇头。她没有刻意摆脸色,只是将心中的不满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了而已,这样做或许会令人反感,但是也能让人看见她最真的一面,从而减少对她的猜疑。
“看样子他对你已经没有疑心了,不仅没有,还将你当自己人看,会像包容李君酌一样包容你。”
华盈寒自我宽慰般地笑了一下,“所以这叫祸兮福之所伏?我是吃了亏,但也得了他的信任?”她起身收拾碗碟,叹道,“好,人在屋檐下,能屈也能伸,这口气我姑且咽了,再有下次,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她离开之前又看了看秦钦额头上的伤,肃然道:“回头我找他们!”
“不行,寒儿你不能这么做,万一他们到景王那儿反告你的状,景王不一定会继续容你。”秦钦万分认真地道。
“那你怎么办,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你?”
华盈寒沉静下来下想了想。她记得秦钦说过,他曾搪塞月慢说帮婢女们办事是为了银子,有了银子才能上下打点……
她忙问:“使银子行吗?”
秦钦唇边挂着淡笑,沉眼不语。
她忘了,他干着最苦的差事,却过得连奴才都不如,奴才有月银,而他没有,哪儿来银子打点?
可是她一直没机会出去取她的行李,如今又被罚了半年的月银,手头拮据,也只能另想想办法……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晨阳照着白雪皑皑的庭院,景色美不胜收。
华盈寒没有心思赏景,一路都在担心。
银子……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为银子发过愁,现在让她上哪儿去找源源不断的银子,纵然她设法取回行李,里面的盘缠又够他们撑到几时?
华盈寒穿着一身玉色的衣裙,白雪青衣格外分明,她脚步缓慢,微垂着眸子,眉间还凝着淡淡的愁绪,走到门前才抬眼,顺便止步不前。
她方才和往常一样找去了暖阁,但是暖阁的侍卫说姜屿让她来这儿。
他坐在正对着门的坐榻上,她在门外福身:“见过王爷。”
“进来。”
华盈寒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看脚前的门槛,又抬头看向姜屿,他已经挪开了目光去端桌上的茶。
“没听见吗?”
这样淡漠的语气才算正常,华盈寒还是不为所动,垂眸应道:“奴婢不敢。”
“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只需照办。”
华盈寒试着抬脚,迈得缓慢犹豫,不知为什么,他很排斥婢女近身,只要他在里面,连月慢上茶都只能送到门外。
“还要本王再说一次?”
华盈寒一脚踩了进去,后脚也跟着踏入。殿里宽敞,她站在门口,离他尚远。
“过来。”
华盈寒移步,走到殿中站好。
他放下茶盏问:“你被母后罚了月钱,心里可有不服气?”
华盈寒摇摇头。
“不会拮据?”
她仍旧摇头,摇了两下就顿住,仍皱着眉头。这个问题,她否认得实在是违心……
“从明日起,你提前一个时辰上值,本王会命詹事给你额外的报酬。”
“提前一个时辰?”华盈寒匪夷所思。
她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卯正已过,太阳才刚升起来,提前一个时辰……
她纳闷:“王爷是要奴婢来这儿看星星吗?”
“此事由不得你拿主意,本王想知道的是,你想要多少报酬?”
华盈寒不解归不解,心里多少有些欣然,就跟被人雪中送了炭似的,而且这钱是她额外挣的,没有白拿,倒也不算欠谁人情。
其实像她这等卖身进来的婢女,不该以差事多少来论报酬,但是姜屿主动提了,她又正好缺银子,不要白不要。
至于要多少……
华盈寒从没一掷千金过,之前在周宫领的的爵禄虽不少,但她都攒起来留给了小九,真正花银子的时候不多,对于一个婢女开什么价合适,她也只能依照月例银子来看。
她在这儿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照她来祁国一路上吃饭住店的花销来看,五两银子在市井也不是笔小数目。
不过她只额外多干一个时辰的活儿,要五两显得有些狮子大开口,她思前想后,竖起两根葱削似的手指。嗯,二两银子不算过分。
“二百两?”姜屿点了头,“好。”
华盈寒缓缓蜷起手,咽了一下,也跟着点头,“王爷乐意……乐意就成。”
李君酌站在一旁,欲笑不能笑。难怪主上今早不用他去阻拦寒姑娘见秦钦,这不是变着方地拦是什么?而且还拦得人家心甘情愿……
二百两银子,养一个婢女是多了些,可养一个有本事的亲信千值万值。
主上身边虽不缺亲信,也不缺武功高强的侍卫,但男子始终不及女子心细如尘。像寒姑娘这样话少、武功好,坦率聪明还没非分之想的女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在门外呈上文书,李君酌接过看了一眼,转交给姜屿:“主上,周国来的消息。”
“周国”二字,让华盈寒心里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