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安回头看了看,站起来朝姜屿行礼:“参见殿下,。”
华盈寒也跟着起身,“王爷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出兵?。”
“不急,等聂峰他们到了再说。”姜屿看向地上那团雪白的绒球,“几天不见,你这猫个头见长。”
华盈寒抱起小猫,给它顺了顺毛,“它还小,就跟小孩儿一样长得快,等王爷得胜回去,陛下定也长高了不少。”
“阿衍喜欢小猫小狗,到时你不妨把这猫带进宫给他瞧瞧。”
姜屿和华盈寒说着话,一个难得温和,一个眉眼含笑,宁北安站在旁边,局促得近乎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景王殿下话里的意思是,等这仗打完他就会带着她回去。
她要回隋安啊……
那是大祁的国都,是他从小到大都没去过的地方,她一回去就会变回一个小婢女,成天干着服侍人的差事。而她心里装着的人高高在上,只会将她当一个婢女看待,以后定会娶王妃,娶侧妃,唯独不会中意一个小婢女。
还有更糟心的,奴才的命都由不得自己,全在主子手里。他母亲就爱给年纪大的婢女撮合亲事,她们今后会嫁给谁,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宁北安想到这儿,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难受。
半月之后,聂峰将军的人马也到了丹城,他们此行还押来了从隋安送来的军需补给和粮草。
这是自姜屿下令兵分三路以来,大祁的兵马首次在狄族境内齐聚。姜屿在城中各军营都设了酒宴,犒劳全军,庆贺首战告捷。
丹城王宫。
能和姜屿在一个屋檐下宴聚的,都是些能统帅千军的大将,但是宁北安例了外,他成了这儿个头最小、军衔最低的“将军”,却坐在左前第一个,同大祁名将聂峰将军面对面。
聂峰将军可是仅靠着五万兵马就逗得十万敌军团团转的人,人家坐在这儿是凭本事,宁北安自知自己能坐这儿,是沾了他爹的光。
他看了看周围的前辈们,然后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他从小到大听过不少说殿下不是善茬的言论,就连他爹都不肯对如今的大祁朝廷百依百顺,一直念叨着先帝和从前那位太子爷的好,但是抛开那些骇人的传言来说,景王殿下征战的本事,真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宁北安越是佩服,就越觉得难以望其项背,所以等他看向了侍立在殿下身边的她,就觉得他们之间像隔了千里远。
姜屿端起酒杯与众将领共饮,“此战诸位辛苦。”
有人起身敬酒:“这次我军能一战大捷全倚仗王爷深谋远虑,王爷离间之计更是替我军争取了难得的时机,末将等钦佩不已。”
其他人齐声附和:“王爷英明!”
离间之计的好处不止在于能让狄族人自相残杀,白白折损兵力,还让他们看清了狄族这几个汗国看似团结,实则像一盘散沙,汗王各个都有私心,对别人都不放心,这是狄族的软处。
华盈寒今夜的差事只是替姜屿斟酒。
姜屿的酒杯空了,她俯身来斟,他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她的脖子。伤口愈合得很好,如今还剩一点浅浅的痕迹,仅是一点痕迹都能让人想起这伤的来历。
华盈寒还在倒酒,姜屿微微转头,她的耳朵正好在他唇前,他启唇道:“这次的功劳是你的,说吧,想让本王怎么赏?”
华盈寒惊讶:“王爷要赏奴婢?”
“除了银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姜屿徐徐端起酒杯,又言,“本王可以赏你家人良田宅邸,保今后此生衣食无忧,也可以晋你为女官。”
一句“除了银子”让华盈寒暗暗白了姜屿一眼,除了银子她什么都不需要,这个功劳,他记着就好。
“王爷不用破费,奴婢什么都不缺。”
姜屿浅抿一口酒,道:“用不着急着回答,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本与王说。”
二人刚窃窃私语完,一个定北侯府的将领站起来道:“王爷,常言道英雄出少年,宁校尉初次上阵杀敌便英勇无比,日后定能成我大祁的一员虎将。”
在座的都懂,这样的话通常是用来讨赏的。
“是么?”姜屿看向宁北安,淡淡道,“当赏,你想要什么奖赏?”
“末将……”宁北安站起来,目光立马投向了姜屿身边的人。
姜屿有所察觉,即道:“免北疆一年赋税如何?”
宁北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几个自家武将已经站起来异口同声:“多谢王爷。”
宁北安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不少。朝廷免他们的赋税,这个惠及百姓的赏赐是很难得,但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能来王宫一次不容易,而且他听说景王殿下性子孤傲不好说话,他难得撞上殿下高兴的时候,万不能错失今日这个良机。
夜宴散后,宁北安站在厅堂里没动,直到将领们走完,他又打发了自己人,才快步冲出门去,追上了姜屿一行人。
“殿下。”
姜屿停下脚步,听得出是宁北安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有些面子他想给便给,不想给,就是宁北安的爹来了他也可以不理会。
李君酌问道:“小将军找主上有什么事吗?”
“末将恳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宁北安知道景王殿下高高在上,很多事都不配拿到殿下面前说,如今能引起殿下注意的只有同狄族的战事,又补话,“是西征的事。”王宫正厅,夜宴刚散不久,厅堂里仍旧杯盘狼藉。姜屿带着宁北安回来,屏退了正在里面收拾的奴才们。
门一关,隔开了屋里屋外两种沉寂,外面是夜深人静,而里面则是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沉闷。
宁北安站在正中,不敢直视谁,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两旁,手垂在身侧,因紧张而轻攥着衣角。
姜屿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宁北安,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在他的印象里,宁北安一直都是个张扬的小子,今日难得规矩。
宁北安一直没说话,姜屿等不及,先行问道:“找本王何事?”
宁北安这才拱手,“殿下,末将有一事想求殿下答应。”
“求本王?”姜屿淡淡道,“刚才本王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不提?”
宁北安皱了皱眉,“因为……因为我爹的部下都在,末将一提此事,他们定会阻止,所以末将只能私下来找殿下。”
“你想求什么?”
“末将想跟随殿下西征。”宁北安一鼓作气,肃然揖手行了个大礼,“请殿下一定要答应!”
姜屿抬眼看向宁北安,他刚觉得这小子收敛了心性,如今竟又原形毕露,语气里尽是张狂。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