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被个力量揽了一把。她朝旁边倒去,最终倚靠住一堵坚实,把头枕在了一个安稳的地方。
有人醉是醉了,使的力气不小,姜屿的心口上仍残留着被她用葱指直戳的感觉,不痛,却让他心里犹如被清风拨开了迷雾般,添了几许清明。
他不禁记起了宁北安曾对他说过的话,说她仰慕他的战功,还说她……
总之和她现在的言辞倒是一致,而不像她清醒时表露出的那么无所谓。
姜屿瞥向自己的肩头,“世上还有比你更口是心非的人?”他的眼神略带嫌弃,话却说得轻,怕扰了她的好梦。
他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瞧了一眼,在唇前竖起手指,示意来人小声些。
李君酌只得压低了声音,拱手道:“主上,诸位将军还在大帐里等着主上。”
二人还挨得很近,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姿势,李君酌眼中的惊色便迟迟没有散。他初看见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有来得又巧又快的?
他早已带着将军们回到军营等待,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主上回来,他这才出来看看,没想到绊住主上的,竟是主上自己。
主上从来没有为谁搁置过军务,何况如今搁置的不止是简单的军务,而是关乎明日大战如何部署的要事。
姜屿看了看身边的人,吩咐李君酌:“去牵马。”
*
清晨,华盈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军营里,而且在她自己的营帐中,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她的头仍旧昏昏沉沉,闭目养了一阵,才渐渐记起昨晚发生过的事。
她昨晚邀姜屿喝酒,想伺机问问她爹遗物的事,可是他疑心太重,她只能先捡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去试探,结果就是……直到她醉得记不起事,也没有一个问题问到过点子上……
华盈寒坐起身,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怎一个懊悔,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白瞎了一次机会。
后来发生过什么她也记得一些,不过印象十分模糊,她似乎也对姜屿说了好一通话,就是想不起来说了些什么,最记不起来的还是她是怎么回的军营……
华盈寒走出营帐,外面阳光正好,可是她耳边一直很清静,她环顾才发现,军营里格外空寂,她一眼看去都看不见几个人,营帐似乎都空了。
她找去主帐,姜屿不在,也不见李君酌的人影。
主帐周围设有栅栏做界限,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入,两个士兵还在那儿把守。
华盈寒向他们打听姜屿的去向,得到的答案竟是他已带兵出征。
祁国同狄族的决战打响了,就在今日拂晓时,在此地以北三十里处。
华盈寒只觉无言以对。
他今日要出征,昨晚竟然还陪她喝酒喝到深夜,而且只字不提他今日会同狄族交战一事。
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请命跟随他们一起去,一定!
这世上让她无可奈何的人和事太多,有些仇她现在报不了,但有些怨随时可以了结,只要给她一个和冤家碰面的机会。
她昨晚才刚刚祭奠过宁北安,可祭奠还不足以让枉死的他安息,今日原本是个可以替他讨了这笔命债的机会,她就这么错过了?
华盈寒心里很乱,来回踱了几步,无意间迈出了界限,仅是小小的一步,两个守卫竟抬起手拦了她。
华盈寒莫名其妙,沉眼看向身前的一道阻碍,问:“什么意思?”
“姑娘恕罪,是王爷下了死令,命我等不得放寒姑娘离开此地,否则要将我等以军法论处!”姜屿果然很会揣测别人的心思,她还没提,他就知道她会打什么主意。
华盈寒没有硬闯,他那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她若去了,这儿只会搭上两条无辜的性命。
她在主帐里等,等到傍晚,外面才传来动静。
大军回来了,华盈寒在窗边看了看,夕阳下,军营里人头攒动。大军没有长驱直入,也没有拔营的迹象,说明这场仗祁国没能一举得胜。
半个时辰后,姜屿才带着诸位将军回到大帐。
进来的都是祁国最善战的武将,纵然没能取胜,他们回来时也没有半分狼狈的模样,还是那般英武威风,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姜屿,神色比起平日还要冷若寒冰。
姜屿将佩剑往书案一放,“咵”的一声,惊得众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声响里带着怒气,华盈寒听得出来。
尊神在生闷气,诸位将军又似一群惊弓之鸟,看来这场战事不简单。
她走到一旁站定,等李君酌替他主上挂好披风站到她身旁,她略微偏头,轻声问:“输了?”
李君酌小声答:“是主上下了撤军的命令。”
华盈寒刚知道些眉目,又有将领就满面愁容地道:“狄族今日使的什么阵法,好生厉害,咱们这次连敌将的影子都没见到,竟白白搭上那么多将士!”
聂将军拱手:“王爷,今日我等已经拼尽全力,仍无法冲破敌军的阵营,若不是王爷下令撤军,只怕咱们再打下去,损失的将远不止这点兵力。”
另一人叹道:“看来那阵法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明日继续。”
姜屿淡淡的一句,既是在打断将领的话,又是在否决其所言的智取。
众将领面露惶然,大都站了出来,齐齐抱拳:“王爷三思!”
只有聂峰站着没动,他沉思一阵才出列,拱手说的是:“末将遵命!”
华盈寒知道姜屿意欲何为,狄族那边定有个善于布阵的人,靠着阵法让祁军吃了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