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鸡飞狗跳的苏家

苏敏见自己新上身的衣服脏了，气得在地上捡了根柴火棍子就要打苏强。苏强耿着那包了纱布的脑袋凑到苏敏跟前：“来，来，往这儿打，你要不打你就是个小，婊，子……”气得苏敏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扔了棍子哇哇叫着去掐苏强，苏强上蹿下跳，不时将脏手抹一下苏敏的衣服，眼见着一件新挺挺的罩衣就变成了抹布，气得苏敏眼睛都红了。

王英等半天没见孙女来拎桶，听见院子里在闹腾，气得把菜刀一摔，冲出了灶房，一见苏敏正在院里和苏强打仗，急了眼：“你个败家娃，挨千刀的货！没见你哥那脑袋伤成那样了，你还下得去手啊，你这亏了心的，看俄今天不揍死你个搅家精赔钱货！”说着就满院子找起棍子来。

苏敏被苏强弄脏了衣服，正气不打一处来，委屈的边躲边哭：“你咋就看见我打他了，你咋没看见我新买的衣服，都被苏强糟践了，你咋不骂他！你还要打我，咋那么偏心，那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王英这才注意到苏敏身上穿着的崭新衣，连脚上的拉带布鞋都是簇新的，一看就是进城才买的新货就更来气了。

如今还没分家，这老四就偷偷藏私房钱，关键是，给个丫头片子买这么好的穿戴，也没见他们拿回家一毛两毛的孝敬她这个老娘，想起今天受的委屈，王英的火就绷不住了。这下也不急着打孩子了，直接叉着腰对着老四屋子就骂上了：

“一个两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胳膊肘子朝外拐，吃着独食都不知道拿回来孝敬她爹娘老子，这儿子生下来还不如直接淹死在粪桶算了。真是狐狸精遭家，该挨雷劈的货！”

“啥？”屋里的高圆坐不住了，刚才和王英干了一仗，要不是苏老栓最后给他拿了一桶麦乳精过来堵她的嘴，她早就发作了。关键是王英说的那些话，让她到底有些心虚，又看王强被打得那么惨家里一片兵荒马乱的，也就撩开手，暂且算了。

直到自家男人送了人回来，她才知道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嘴里不说，她心里可乐开了花，活该这王英和老大家倒霉，她乐得看笑话。

可是，现在这王英又做事，她这回可忍不得了。这死老婆子，那么多人在家，凭啥就使唤她闺女一个。祸事都是大房惹出来的，凭啥倒霉的是他们三房的丫头。

一挑门帘，高圆抱着儿子靠在了门框上：“呦，婆婆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敏敏身上穿的戴的可没花你老苏家一分钱，那都是她舅给买的行头。这娃在城里上学，可不敢穿的补丁邋遢的，这不是丢咱们苏家人的脸面吗？咋，这也不行吗？”

王英平日里让着这小媳妇就是因为她那个在县里革·委·会当头头的哥，可今天她受了大委屈，火气压不住，几乎是一点就炸了起来：“少一天到晚的拿你那亲戚来唬人。你这是嫌弃老苏家没钱咋地？嫌弃你别嫁过来呀！别只当谁不知道，一天到晚往城里跑，谁知道是去干啥。”

越说她心里越来气，平日里家里活都是那死丫头干的，她这一撂挑子，所有活都落到了她一个老婆子身上，养了一大窝的子女，没一个肯出力干活的，这里边就数这小媳妇最奸猾躲懒，每次一说她就拿她哥怼她，怼得她这心啊肝啊的都生疼生疼的，一想起来，那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她舅那么有本事，咋没把你嫁到城里大干部家享福去，咋就嫁到咱农村来了？还是说你早前在城里待不下去才来咱们乡下的，别当我们农村人好糊弄，惹急眼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了。”

说着，老婆子狠狠在地上啐了口黄痰，就这么直愣愣瞅着高圆瞧。

高圆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吭哧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一副不跟这乡下老婆子计较的架势，一把拉了还委屈地捏着被弄脏的新褂子哭鼻子的苏敏进了屋。

房门啪的一声撞上了，似乎还在里面拴了扣，直将王英气得眼白都要翻了出来。

“小骚蹄子，没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败家的货……”王英尖锐的声音在小院儿上空不断回响着，让屋里装睡的苏拥军烦躁的扯了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