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从两人吵架的隔壁一间病房里,有一个探病的家属走了出来,眼睛望向空无一人的走廊,嘴角勾起一抹冷森森的笑。
苏瑶和护士一起推着已经苏醒的苏二虎从诊疗室出来,帮着将人挪回了病床上。
一个小战士急忙凑了过来,看着睁开了眼的苏二虎,激动的急忙过去问候。
苏二虎的情形还不明朗。虽然人是清醒了,但是两条腿还依然没有知觉,哪怕苏瑶心里很有底,但是其他人却并不是很乐观。
还有炸弹爆炸时的气浪,也同时伤了苏二虎的嗓子。护士给用了药,这下他暂时连话也说不出了……
火车站,一个小战士从列车上接了一对乡下夫妻,正往吉普车上送。
老爷子扯着自家老婆子稍微落后了几步,小声嘀咕着:
“你个死老婆子,也不嫌乎丢人,你看看你这大包小裹的,成什么样子,看儿子就看儿子,你还非抱着个泡菜坛子,这知道的是去看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帝都是来卖泡菜的呢。”
刘翠花斜眼儿瞪了自家男人一眼,稍显心虚的看一眼前边身上背着个巨大包袱,怀里还抱着个粗黑坛子的小战士:“我这不是……咱儿子和瑶丫头都爱吃这口,我才……”
“得了,你呀你,就不怕给咱儿子丢了人。”说着,苏栋梁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褂子,又吐了口唾沫抿了抿头发。
刘翠花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轻声嘀咕着:“谁知道儿子部队能这么重视咱,还派车来接咱,这是荣誉,是光荣,是咱儿子用身子换的。二虎子可是战斗英雄,人家咋会嫌弃?咱儿子……都受伤了。”
提到这个话题,两口子都沉默了下来。一直到进了病房,看见了浑身是伤,无法站立,还不会说话的儿子,两口子都有些绷不住了。
刘翠花的眼泪夺眶而出,感觉天都要塌了。抓着自己二儿子的手,心疼的话都说不出了。
看见自己的爹娘,苏二虎明显表现出了激动。只是他现在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再激动让人看着也心酸。
苏栋梁抖着手摸摸儿子的脸,哪怕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眼睛看着和想象到底是两码事。自己的亲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搁谁的心里不疼,苏栋梁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刀子剜着一样痛。
刘翠花忍不住哭出了声,苏瑶看了不忍,用了些精神力安抚她:“婶儿,我二哥没事儿,昨天刚做完手术,手术挺成功的,现在看着是动不了,以后慢慢会好的。您别太担心了,让二虎哥看了也操心不是。”
刘翠花一家对苏瑶的态度自然是不同的,再加上苏瑶小神医的名声,到现在,上下村有个什么疑难病症都还在念叨当年的小神医呢,刘翠花自然是信她的。
苏栋梁却仍旧有些担心,男人比女人想得长远,二虎这一受伤,能不能重新站起来是一回事,即便是能站起来了,怕是部队里也待不下去。那里是什么地方,这样重的伤就算是好了,还能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吗?他儿子才二十几岁,年纪轻轻以后退伍了可咋整?回乡种地?还拿得动锄头吗?难道和自己老娘妹子一样去捏绣花针?他这媳妇还没娶到的,这一负伤退伍,身子也糟践了,这媳妇还娶得上吗?……
苏栋梁摸摸口袋里的旱烟杆,晓得在病房里不能抽,可他觉得心堵,也没打招呼,便扭身出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