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灌婴使贾寿来报刘邦,铁骑军已至晋阳(山西太原)部署完毕,刘邦听了拍案而起,大声道:“好,传朕诏令,七天后,同时出击踏平匈奴······”灌婴得令,即在约定的日子率铁骑兵对晋阳城展开首战。晋阳的匈奴守将是右贤王曼丘臣和被冒顿所立的赵王赵利及其谋臣臧衍。因为晋阳地处中原腹里的纵深地区,冒顿其实没有布置太多的兵马,意思很明白,这里只是第一道屏障,仅仅是象征性的涉及,汉军一旦大规模用兵,匈奴的势力绝远,鞭长莫及,那用的战略就是能守住更好,不能守住趁早撒手。
灌婴用最悍勇的步兵打头阵,他们推着蒙着重甲和上下排列具有穿刺作用的利刃战车,越过用巨木临时搭起的桥梁,横跨护城河壕沟,然后用战车上悬吊的巨大檑木,对晋阳四门同时发动重磅猛烈的攻坚战。弓弩兵以巨大的排弩,用箭雨压制城头的守军使他们不得露头,自己统领所有的铁骑兵殿后压阵。匈奴善于野战,守城是他们的短板,所以冒顿重用中原降将。匈奴主帅曼丘臣面对灌婴的汉军攻势,感觉到脚下的城墙都在汉军的撞击城门之中,地震一样簌簌发抖,早已胆寒,即刻就做出了一个游牧民族惯性决断,率骑兵冲出晋阳城出击。
臧衍听了大惊,赶紧劝阻道:“晋阳城墙高厚,沟堑宽深,汉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只要我军坚守,坐等大单于援兵赶来协同作战,就会一定没事,请右贤王千万勿要冒失弃城出战。”曼丘臣不听,道:“我们匈奴人向来都是来去如风,用快马弯刀袭击敌手,不用凭借城池关隘也不失手,现在你要我死守城池,那不是和坐以待毙没有两样吗?传我军令,突击出城!”一声号令,晋阳城门大开,曼丘臣一马当先,狂飙突击杀出。灌婴见状心中暗喜,传令道:“胡人中我计也,我军让开两厢,放他们出来,正面由我来接战,丁复、虫达二位将军,你们什么都不用管,等他们全部出来后,你们就趁机从他们的身后突击进城,抢占晋阳,夺得城池。”丁复、虫达得令,见机行事去了。
果然,匈奴和赵的联军杀出城来后,就看见汉军潮水一样分开,匈奴军开始了狼群一样冲袭,遇上灌婴和骑将王翳、吕胜,两军都是骑兵,而且灌婴的骑兵用的就是匈奴骑术,连马刀都是一样,上来就是一包抄,将匈奴兵裹挟其中。两侧早在伺机而动的丁复、虫达率步军乘势从匈奴兵的身后突击,反方向截杀抢占城门,一举占了晋阳城。灌婴一见自己的计划得手,也不恋战,一挥令旗,汉军铁骑兵且战且放过了曼丘臣、赵利、臧衍他们出去。就这样,匈奴军眼睁睁见得身后汉军趁机断了自己的后路,夺得了晋阳,悔恨得要撞墙的心都有了,只得弃城杀出汉军重围。
汉军夺了晋阳城,灌婴稍作安排,留丁复守城,自己即率铁骑军和虫达的步兵追击匈奴军。
曼丘臣仓皇北去,逃到了离石(山西吕梁),遇上前来驰援的匈奴左贤王王黄,合兵一处,才有了喘息之机。正在庆幸,可就在这时,灌婴的汉军犹如潮水一样追击杀来,匈奴兵来不及撤退,就陷入重重围困之中,被困于离石城。灌婴等到了虫达的步军到了,即将离石城围得水泄不通,这才使人去广武向刘邦报捷。刘邦闻报大喜,欢呼:“歼灭匈奴的时机到了,发兵!去取冒顿驻跸的老营铜鞮,枭首冒顿和反贼韩王信!”樊哙、夏侯婴、周勃得令,护驾刘邦离开行宫广武,兵锋直指匈奴单于冒顿的老窝铜鞮。铜鞮是冒顿南下的临时京城,他和韩王信用重兵屯戍,城邑经过苦心经营,有内外两城,韩王信和副将杨喜卫戍外层瓮城和外郭,冒顿自住城中中军,整个匈奴联军中,可谓人强马壮,气势恢弘。
刘邦兵临城下,布列阵势,正要叫阵,只见铜鞮城门大开,一人跃马而出,正是韩王信旗号,刘邦一见,顿时是热血沸腾,高踞马上骂道:“反贼韩王信,你竟然还敢公然来为匈奴和朕对阵?想当初要不是朕,你能做什么韩王?你得了封国,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外贼夺朕的太原郡,引狼入室,你这忘恩负义的贼子?今日非擒下你乱刃分尸,以为忤逆者戒不可!”韩王信大笑道:“刘邦,你当初封我做韩王,无非是想利用我等夺得江山,如今,你既得江山,早就有计划一一铲除我们这些异姓王了。只是他们不知觉,还在梦中罢了,而我早就料到了,因此让你答应我迁都马邑,故意靠近匈奴,防止你对我施行的灭国辣手,那是我早作筹谋,要不是这样,恐怕我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刀下亡魂,和临江王、齐王、燕王一样的下场了。你假惺惺装什么忠厚长者,我呸,我不投大单于,我还能有活路吗?你还能给我活路吗?你要是能给我活路?你还要我离开阳翟故国,来这晋阳、马邑边地送死吗?”
可叹刘邦被韩王信连连质问得无话可说,吼一声:“谁做先锋为朕拿下反王。”早就憋不住的樊哙一声怒吼道:“让我来······”挥舞斧钺,驱马杀来,韩王信正要接战,他身边副将赤泉侯杨喜跃马接战,吼道:“反正让你们朝廷逼得无路可走了,不投匈奴又能怎么样?韩王陛下,让臣先来打先锋······”杨喜本是骑将,也是诛杀项羽的汉家五侯之一,如今被逼反了,这一幕只看得刘邦眼中滴脓,大骂:“擂起战鼓助阵舞阳候,诛杀叛贼!”一时间,汉军阵中呐喊声如同浙江潮起,擂响鼙鼓,樊哙和杨喜走马缠斗,厮杀在一起,樊哙虽然武艺高强,但是,马术远逊骑将出身的杨喜,所以,各有所长,不相上下,两个连人带马走马灯一样看得人目不暇接,灰尘光影中不辨谁是谁了。突然,一声巨吼,沙场上归于沉寂,众人定睛一看,樊哙早已高举杨喜的首级,耀武扬威高叫:“杨喜的头本将收下了,现在没人了吧?韩王信该你来了······”
樊哙说完,招呼副将柏直来拿人头,柏直赶来将杨喜头颅用他的头发缠在腰间,疾驰就要退下,韩王信早已跃马而出,接上樊哙的斧钺,他人高马大,手中利矛灵活如同蛟龙,和樊哙混战在一起,两人激战正酣,韩王信渐渐落了下风。正在这时候,一声鸣镝激越呼啸,樊哙这边副将柏直坠落马下,只见那响箭箭杆子贯穿胸甲,从后背穿出来,柏直带着杨喜首级当场殒命,情状十分惨烈。这时候,只见一杆苍狼旗帜迎风猎猎,从城门洞里驰骋而出,旗下正是大单于冒顿,大吼一声道:“本单于在此,今天我要你们认识我挛缇冒顿。”说完,直扑樊哙,刘邦一挥令旗,周勃出阵增援。
这是一场硬战,铜鞮城前,汉和匈奴数万大军,铺天盖地厮杀在一起,正在鏖战之间,忽然,从城后传来鼓角铮鸣,原来是季布和吕臣杀来,前后夹击,这样一来,冒顿的匈奴军阵脚移动,渐渐不敌,到了最后轰然坍塌,一路向北败逃。汉军追到棋盘山前,忽然遭遇曼丘臣、王黄的匈奴兵赶到了截杀,汉匈大战一场,匈奴败绩遁逃。刘邦一见也就下令停止追击,入驻铜鞮再行部署。那曼丘臣的胡兵不是被灌婴困在离石城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棋盘山呢?这问题连灌婴也纳闷了,本来曼丘臣他们的匈奴兵被困在离石就成了瓮中捉鳖的,可是,他们突然如同神助,竟然能一招中间开花,对防守最薄弱的虫达步军发动血洗,片刻风卷残云一样将他们杀退突围而去,看来匈奴联军根本就是故意让灌婴包围,用计拖住灌婴的铁骑兵,把他们迟滞在离石,不得去和刘邦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