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樊哙一声号令,将要对闻信后哭声震天的长秋宫上下人等动手,这时候,突然他们听到一声娇斥道:“且慢,不用为难我的宫人们,这事儿都是我一人所为,太后找我一人就行,我当所有构害你的罪责。”这可把她哥哥石奋吓坏了,大叫一声道:“妹妹,你疯了吗?平白将祸殃往自家身上揽。”孝惠也问道:“石夫人太妃,这话可不是轻易能说的?此中可是有血海的干系,你难道不明白吗?”石夫人再拜,叩首顶礼道:“臣妇谢皇上昊天洪恩,这事儿委实和别人没有关系,真的全都是臣妇一人所为。”
吕太后恐怖地一笑,由于嫉恨,她的五官都有些挪位了,咬牙切齿道:“好,哀家佩服你,敢做下就敢认,好一个石夫人石紫君,当年先帝没看错你。你放心,哀家不会因为你要害我就胡来,但国有礼法,必依必行,要不然的话,国将不国,何以权威天下?你有罪就该伏诛,然而你的孩儿刘恢是先帝骨血,哀家身为太后,当替你养着,也绝不会革除他的梁王之位,你到了异界大可放心,来人,将罪人石夫人打入冷宫候审。”
说到这儿,吕后看了一眼皇帝,轻轻地问:“皇帝还有什么话说吗?”孝惠顿时黯然伤情,道:“既然是我大汉立国有法,母后是汉宫内里之长,是内礼妇道妇德之主,自然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朕无话可说,石夫人既然已经认罪,当然得咎由自取,那就请母后一定要依照汉律去处置就是了。”说完转过身去,不再过问,戚夫人到了这时候,也是兔死狐悲,心中升腾起无限的伤怀,但理在太后那儿紧紧捏着,自己纵然是有万般不舍,也只得作罢,赶紧识趣地辞谢皇帝回她的淑房宫去。
于是,太后就让樊哙将石夫人羁押,押往长安宫专门处置宫内犯妇的宫殿——长门宫。就在石夫人被樊哙羁押出紫微宫的时候,也没有人再过问他的哥哥石奋。可是,这石奋竟然做出来了惊人的举动,他自发地跟上了自己的妹妹,要一起去那冷宫。吕嬃诧异道:“石大谒者是个啥意思?是来看热闹,还是心有不甘?”石奋顿时一片孤愤,道:“吕太后,你觉得你不该死了吗?前者诛杀韩信,后者冤死彭越,在宫中作威作福,逼死傅夫人,打压先帝群妃,你,真的是该死啊,就算我妹妹用巫蛊之术,真要了你的命,你也是死有余辜。
吕嬃,上有太后,下有百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不过是依仗他人的势,来狐假虎威问我,那好,我来明白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兄妹自幼失去双亲,在江湖上相依为命,才得遇先帝,我们从没分开过,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下我妹妹不管,你这襟带庸妇,这生死与共的亲情你能明白否?”吕嬃被骂得昏天黑地,瘪嘴诉苦道:“好个石奋,你······欺人!”太后骂道:“你好大的狗胆,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就一并拿下。”一声号令,樊哙上前扭住石奋,一并押往死宫长门宫而去。
到了长门宫,只见那冷宫阴森森凄风飒飒,宫里连蜡烛都散发出惨绿的光,太后是天下女界至尊,为天子主内,自然是登堂入室,高居在巍巍至尊凤座主席上,两厢是宫中宫官,从昭仪排到婕妤,一直到世妇、女御,那是等级森严。左边席上是她自己的妹妹吕嬃,右边席上是她的妹夫大将军樊哙和大将周灶。由于这里是审判后宫的生死法庭,所以这里没有多少宫闱的华丽和温情,只有狰狞,人的狰狞,还有门楣上和器物上狴犴的狰狞,这儿就是一座公堂,一座大司命的幽冥大门入口,门内就是黄泉之下,阴间不见天日的冤魂地界。
太后高高在上,蔑然看了一眼石夫人,淡淡道:“石夫人,你身为太妃,枉受先帝封荫,竟然心术邪恶,使用巫蛊之术来害本太后,可谓人神共愤,为天地不容,如今你被有司查获,自己供认不讳,现在本太后来断?你一律当诛,你有何话说?”石夫人道:“太后,你是妇人至尊,我有罪,自当罪有应得,汤镬斧锧,我不会狡辩趋避。但是,这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罪是我一个人的,和他人无关,我哥哥石奋是当朝大谒者,为先帝和今上效过犬马之劳,请太后依照律制放了他吧。”
吕后指了指堂上的狴犴道:“知道那是什么吗?狴犴好讼,亦曰宪章,它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而且威风凛凛,虎视眈眈。刚才来的时候,你是亲眼得见的,你哥哥石奋本太后并没有无故拘他,而他自己对本太后出言不逊,自己作死,说什么来着,他要陪你一起共生死,本太后不能不遂他所愿不是,所以现在晚了,石奋必须依律问罪。”石奋一旁哈哈大笑道:“我的傻妹儿,我们哪有罪?没有罪,太后何来拿罪来问?是她本该死了。让哥哥陪你你一起走吧,黄泉之下,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上路,这有什么?此身本是臭皮囊,是一座灵魂的宅子,既然我的魂儿不愿住了,爱它惜它有何用啊?在上为鸷鸟食,在下为蚁虫食,又有什么不一样啊?”
太后大怒,骂道:“好一个事到临头还不醒悟的逆贼,与我掌嘴,看还诽谤本宫不?打,往死里打!”樊哙一声号令,几个军健上前,用竹篾篦子,对准石奋面庞呼啸痛殴,大不一会儿,石奋满嘴是血,嘴唇肿胀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石夫人一见哥哥惨状,立刻就不顾一切,冲动骂道:“吕太后,我本来还有一丝悔意,这回一点儿也没有了,我做得对啊,替天下人讨正义,用巫蛊之术杀你,是替天行道的义举,我为我自己能这么做自豪,痛快,只可惜没让你死,你如此继续作恶,苍天有眼会看着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哥哥······”
太后拍案而起,对樊哙、周灶怒目相向,道:“这两个罪人就交给你们了,用极刑后事之,如果再有什么差池,本太后同罪来问尔等。”说完,下得堂来,瞠目直视石夫人兄妹俩,这时候,石夫人兄妹俩既然已经忘却生死,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正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太后看见她们兄妹两个,虽然是脸上血肉模糊,被摧残得分不清五官了,但那双眼睛还是怒火熊熊,芒刺一样仿佛能穿透太后的胸膛心灵,更可怕的是两个人还大骂不止,并含了一口鲜血喷了太后一身。
吕嬃便对姐姐道:“太后先走,妹妹替你出这口恶气,我要先把他们的牙都拔了,舌也拔了,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再骂你。”太后怄着气,自从身为天下权后,她就早就失去了敬畏心,视天下人性命为草芥鸡鸭,她斗很跋扈,以脚踩对头为其乐无穷,此时,便是对鬼神也会睥睨使白眼的。但现在她怕了,真的怕了,她身上有了一股寒意,听见妹妹这一说,就赶紧点点头,急忙离开了这血腥的地方。吕嬃一见姐姐有些灰溜溜离开,心中不忿,对周灶道:“赶紧拔了他们的牙,剐去他们的舌头。”周灶无奈,让军健们蜂拥上去,用青铜锯子钳子,一个个将石夫人和他哥哥哥石奋的牙硬生生拔了下来,并且,每拔掉一颗牙,让他们大叫报功:“拔掉石夫人牙九颗······”
“拔掉石奋牙十一颗······”
这冷酷的声音,简直令所有人不寒而栗,连历经百战的樊哙和周灶也谈虎色变,可是,那个很角色吕嬃却一点也不恐惧,她看似淡定寻常的神态,即使是她丈夫樊哙也直发毛,不大一会儿,石夫人兄妹两的牙齿就这么硬生生扒光了。吕嬃立刻追加一句:“把他们骂人的长舌头也拔了!”这时候,她听到石夫人万般怨毒的诅咒一句:“毒吕妇,你的终身也会···落得我一样···的报应······”一句话还没说完,堂上监视行刑的宫官女人们,有人尖叫一声,有人晕厥了过去,原来,那些刽子手们上前,撬开石夫人嘴巴,拽出舌头来,一声匕首的闷响,一天、条鲜血淋淋的舌头就割了下来,所有人惊呼起来,接着是第二波,石奋也遭到了同样的酷刑——拔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