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区的一处据点里,巨大的机器在辛勤工作。这座地下工厂被几十个装有不灭眀焰的石灯照得雪亮,光辉在石头上不停游弋。
这个巨大的空间由粗大的柱子支撑着,由工业构装体生物组成的流水线时刻不停地运转着,隆隆重复的锤击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工人们在劳动时的声音都不得不提高才行。灯光映衬着几百个正在劳动的,有的在敲铁砧,有的在装配零件,还有一些在照管周围巨大的机械装置。
每隔一段时间,蒸汽就会从隐藏的管道或阀门中喷出:压力计会告诉那些监管者,合适应该将嵌在黄铜套里的活塞缓缓地转动。
金属相互碰撞。火花在光滑的地板上飞溅。蒸汽锅炉仿佛无休止地轰鸣着,几名弯着腰铲煤的工人在试图喂饱它。
锅炉里的火烧得很厉害,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味——因为战事紧张,所以这座地下工厂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些劣质的含硫煤炭可用——得亏工厂加装了排风系统,否则,大概率会有人中毒死去。
在地下深处,在埃赛勒姆工业区的深处,维克塞斯国王的军队正在持续接收各样的军备。
弯弯曲曲的矛尖落入等候的篮子中,然后被拖进军械库,等待分发;刚锻好的剑被从锻炉抽出,这些剑在高温下闪闪发光,然后在被带到磨石上进一步打磨之前先投入淬火液中淬火;铁弩的弩箭经过磨尖和硬化,然后加入已经成形的弩箭中。
而这也仅仅是这个没有窗户的厂房的一小部分产能,更多的工人和工业构装体,则正在制作着更为神秘的、精细程度不亚于工艺品的武器。各种合成金属制品被精心地切割和抛光,然后沿着工人们的流水线被组装成战争机器。人们仔细研究枪管、扳机装置、火药组件和所有其他枪匠的制造品。质检员在一排排工匠之间走来走去,拿起零件,透过圆圆的眼镜盯着它们。只要发现一点瑕疵,这些作品就会因为不合格被处理掉。在他们严格的筛选下,幸存下来的作品几乎是完美无缺的。
更有甚者,一些技艺明显更加高超的工匠,没有制造枪炮而是在工业构装体生物的辅助配合下,尽全力打造更加复杂的战争机器。他们甚至都不能算是工匠了,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机械宣讲者组织的正式成员,每个人都掌握了极其丰富的机械制造相关知识。此时,在工业构装体生物的辅助下,他们正在将自己的知识一点点具象为实际。
一架架旋翼飞行器、一辆辆加装了防弹装甲的整齐坦克,仅仅是这一天的工夫就各自交付了将近十多个单位。这还是生产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否则,若是换个条件更好的工厂、多准备一些工业构装体生物,那么这些机械宣讲者绝对能够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产能。
埃斯特满意地看了看现场。
他站在房间墙壁高处的一个狭窄的平台上,阳台在被烟熏的空气中伸出不到四尺,一排棱角分明的铁栏杆环绕着它。从这个有利的位置,他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工人在工作,各种工具仿佛音符般有节奏地起落,这里的景象使他神魂颠倒。
这么多年后,塔普特岛上终于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业体系。即使是因为永序之鳞商会的缘故、工业产品更加齐全的拉姆齐大陆那边,除了君临城之外的绝大部分城市,也无法与现在的埃赛勒姆城相比。这是属于人类的工业化奇迹,对于疆国,这也是一个明亮的新黎明的开始。
“太棒了。”他点头肯定道,眼睛扫视着这厂房里的一切,“完美,卓越,无人可敌。”
但是很快,这位疆国的公爵就将自己从畅想拉回了现实。他听到身后传来钢板靴子走路时的脚步声,在这块未加工的石头上,有一条通往地底阳台的狭窄走廊,里面满是人影,其中有一个影子是他最熟悉的。埃斯特的心低沉了下去,“那个纳门怎么又来了?吾兄维克塞斯怎么没有在凌鸦塔拖住这个家伙呢?”
……
他们最终会面的地方,是在地下工厂外面,毕竟埃斯特并不想让纳门这个外人过多看到自己的家底。这俩人单独在一顶帐篷里会面。从外面,纳门还可以听到营地里例行巡逻的嘈杂声。
被调入城市的军队驻扎进了工业区,军士们点燃了篝火,打磨手中的武器。人群中传来刺耳的喊叫和辱骂声。甚至有一些淫*荡的歌曲,从这个庞大的营地的另一边飘过来。
尽管作为契约魔的他通常喜欢这样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比欲*望更有助于人们签订不理智的契约),但他现在却没有什么兴致去拓展业务,此时的他还要负责监控埃斯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