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大笑起来,好象这很有趣似的。出于礼貌,万事皆三也报以微笑,可心里却压根没有把地精说得话当真。在印记城,地精是以名字的冗长而着称的。他们往往醉心于介绍那长长的族谱名和费解的尊称。
譬如,“我的名字是斯普瑞特-维欧西恩-来格郎那-匡多师傅-斯普瑞特,我是维欧西恩-来格郎那-吉安斯头领的长子,前全胜秩序会的成员,现兼任黑天鹅风险抵抗会成员……”
所以,若是碰上一个只有绰号的地精,那么他要么就是个隐姓埋名的在逃犯,要么就是严守禁忌不得说出自己名讳的巫师——两者的共性就是,这样的地精肯定十分危险。
“我们能为你效什么劳吗,实诚人?”
“不,万事皆三先生,我是来为您效劳的。”地精回答说,“我的上司派我来等您们,接您们去……附近一个地方。”
说完,他还向万事皆三眨了眨眼睛,同时张开了手掌让其看见自己手心的六指徽记。
“你也是大人的眼线?”
“没错。我是司炉长,负责你们刚刚通过的那个焚化炉。这里不方便讲话,我们往那走好么?”他打了个手势,指着街对面的一幢房子——说它是房子未免有些抬举——它看起来更象一段扭曲的木头矗立在那儿,要说有什么人对它进行过加工的话,那也是木匠活不及格的小学徒刻上过两刀。
它唯一的支撑物就是底层那一排同样不成话的公寓,斜斜地从四面八方向内靠,以防它倒下来。此外,上面还缠满了倒刺横生的午夜藤。
“你就要我们去那儿?”万事皆三问。
“那地方不错,”实诚人说,“正如您所见,上面视野良好,在七楼您还能看见殡仪馆的前门和大半个后院。而且,目前那儿还没有一个房客。”
“那是因为它随时都会塌!”站在万事皆三身后的一个恶魔“哼”了一声道,他的鼻子里喷出了些火星,这家伙是一个巴洛炎魔。
“老乡不骗老乡,实诚人保证它不会崩溃,”地精没在意那个巴洛炎魔护卫的不满,自顾自地说道:“至少这几天不会。”
“我看不错。”万事皆三突然插嘴说道,制止了暴脾气的保镖:“带路吧,实诚人先生。我相信一个‘老鸟’的判断。”
于是,那两个护卫勉强地和万事皆三一起走进了公寓。不管它的建筑结构怎么样,可这房子的木头材料确实都上了年岁,即便只是在来一颗小小的火球法术,它就会象稻草一样一下子烧个没影。
这幢公寓楼的设计很简单:一层楼七个单间,中间用吱嘎作响的楼梯隔开。
根据那股子腥臊味判断,这楼里肯定住过一些憋不住尿的客人。每间屋子的门和窗都不见了,夹杂着灰尘的雨水就这么飘洒进物资,沿着斜得厉害的地板朝角落里直淌。
至于楼梯,自打万事皆三他们踏上去后,这东西就没安静过。实诚人却试图把这点作为公寓的优势来介绍:“正如你们所见……额,听见也行,到时候我们就不必担心敌人会悄悄地爬上来了。”
“我们?”万事皆三问道,“你也和我们一起?我并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
“格拉兹特大人临时通知我的,”地精耸了耸肩膀,“他可以随时解答你们的疑问,你们也可以随时找他对质。”
虽然印记城对于恶魔领主的限制并没有像对于神明那般严苛,但是一位恶魔领主想要进到这座万门之城仍旧有着极大的风险。
格拉兹特亦不例外。
不过,早已意识到这个四通八达节点重要意义的乌暗主君,还是将自己的势力触角伸进了门城之内。因此,万事皆三确实有印证消息的渠道。也就是说,那个地精应该没说假话。否则,作为一名老鸟,应该很清楚这种假话真地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万事皆三他们一路往上爬,时不时拨开黏乎乎的蜘蛛网。楼梯在他们重量下发出痛苦的吱呀声,他们不得不时时留心,别让步子同实诚人的步子一致。否则,就很有可能因为地板的共振而随着塌陷的楼板一起掉下去。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抵达七楼之后,万事皆三直接问向实诚人,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小地精到底为乌暗主君带了什么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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