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的食腐蝇覆盖了整个地面,连路边的沟渠、连废墟旮旯处的毒蛇藤也没放过。
翻腾的、黑白相间的虫毯之下,是一整片由红色、白色与灰绿色交织成画卷。
四下散落着模糊的血肉,还夹杂有铁器的反光,蝇群在其中觅食,啃啮声此起彼伏。
“工头!”
叼着烟斗的老地精斜乜着顽岩,用一种混杂着鄙视和畏惧的嗓音呵斥道:“我必须要重申,我们负责的是苦役营而不是屠宰场,还有……你考虑过收拾这摊脏活,需要费多少人工么?”
“他们对我发起了攻击,”顽岩出言为自己的屠杀进行了辩解,“理应视为反叛。”
这名老地精是苦役营的督导,顽岩用符文石发送消息不久,他便火速带人赶了过来。
由于之前共事过,老地精清楚顽岩的行事作风,他也做好了为贮粪槽运送养料的准备。
可是,这次的现场情况,已然大大超出了他心里能够承受的预期:
空气闷热而黏腻。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士兵,他们手里还握着工具,头颅粉碎,准是被什么巨大的、恐怖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砸碎了。
他看到了被蹂躏得变形的皮甲、碎裂的盾牌,还有从身体上撕扯下来的四肢。
他胯下的矮种牡马是新繁荣镇马场中的良马,世世代代都被当作战马训练,现在已经完全忘却了它骄傲坚强的本性,不断磨蹭着后退。
对于眼前惨象无动于衷的,只有正在每餐的食腐蝇、乐于收敛尸体的埋尸工……
以及那个名为顽岩的监工。
抽完了一斗烟丝,稳定了一下新神,老地精在马背上探出身子,把烟斗在断墙上磕了磕,清理下烟道以防止其堵塞。
“规矩就是规矩。”
老地精舔了一下自己发黄的门牙,镇定自若地说道:“他们发动叛乱,你可以对其进行镇压。而你损失了所有手下,必须再补一份详细报告——不是给我,而是要向城市的治安所汇报。”
顽岩的眉头紧蹙了一下,为了隐藏某些真相,剑魂魔暂时放开了对其血肉诅咒的压制,所以他又有了血肉生物才有的丰富表情。
“我不善于写报告,”顽岩耸了耸肩膀,“但我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候,还算懂得如何与人交流。”
他将手里的武器举起,黄金燃灯杖差点就打到老地精的鼻头,吓得后者赶忙缩了缩头。
并非想要动武,顽岩只是在展示,“瞧见了么,极好的武器,熔炼之后就可以得到一大笔灾币。同时也是恰当的赠礼。”
“给我的?”老地精似笑非笑地问道。
只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这个贪婪的家伙刚刚总是忍不住偷眼打量面前的黄金燃灯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