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连手里的木梳滑落都没察觉。
她想起今日在公主府中的那个人,翩翩公子,面肤如玉,行为举止完全是个男子,却和当年的那个人那么像,那样出众的眉眼,别人见过一次绝不会忘,更何况这么多年一直是她的梦魇,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看见香霏端了水盆在旁边,正瞪大眼睛看她。
“女郎,你怎么了,从公主府回来就一直怪怪的,奴婢叫了你好几声呢。”
她放了手里的珠钗,接过香霏的面巾:“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伺候就寝吧。”
“对了,你近日悄悄去打听一下云世子,不要惊动任何人”
“打听什么世子?不准去!”
门外一个妇人掀开门挡进来了,约摸四十几的人,满脸皱纹,唇薄额高,戴了个半旧抹额。
“小蹄子,让你好好去侯爷跟前露脸,结果呢,去趟公主府面都没见着,你当请先生教你弹的琴是闹着玩的啊,还有,给张小姐的那些布料子,可花了不少钱。
没出息的东西,现在又想勾搭什么世子,啐,就你这样的,还想做世子娘娘呢?”
她越骂越来劲,她娘的嘴一向是不饶人的,这时候杨若莺只得受着。
“侯爷抬举你,才让你住在府里,我告诉你,你最好安安心心伺候侯爷,若是敢弄什么幺蛾子,老娘饶不了你,和你爹一路的赔钱货…没眼色儿的…”
杨若莺早己习惯了,等她娘骂累了自然会消停。
当年她无意间救了重伤的楮铭,她父亲是个赌徒,输得裤兜都给当了,家徒四壁,她和她娘给人没日没夜的洗衣挣钱,她爹还是想把她们卖了,一输钱回来就打她们。
她救了楮铭后,侯府替她们还了赌债,还把她们接到侯府来住,她再也不用忍受整日的毒打,在侯府过上的,都是大小姐的日子,她不能回到过去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决不能……
今日是朝会,众人起得早,秋高气爽的,众臣都站在堂上昏昏欲睡,就等司礼监那句退朝,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突然有个言官站出来道:“臣有本启奏,臣要参太府寺胆大包天,监守自盗,偷换皇室贡品!”
敢动皇家的东西!这可不是小事,激得众人瞌睡都醒了。
小皇帝一听立马精神了,勉强能坐正胖胖的身躯:“哦,敢动内宝库的东西,这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太府寺卿何在?”
出列的陈寺卿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这种年岁的人,见惯官场沉浮,不会被这种突然发难乱阵脚。“臣在…不知道孙大人何出此言,太府寺掌皇家宝库,一直兢兢业业,大人为何出言污蔑。”
“哼,没有十足的证据,微臣断不会污蔑好人,昨日应长公主之邀,与拙荆到公主府赴宴,真定徐氏舞坊的班子为公主祝寿还未归去,席间长公主请出陛下新赐的福禄寿灵鼓,与乐阵合奏。
那击鼓的乐师正是徐氏舞坊的坊主,一曲未了,他便察觉出灵鼓不同,仔细察验后,才发现灵鼓根本不是御贡的鼍龙皮制成,而是以次充好的黄牛皮…”
昨日长公主还办了小宴,延请她择定未来儿媳人选的大臣及家眷,这件事云舒是知道的,不想还发生了这样的插曲。
“陈大人的意思,是太府寺调换了灵鼓,哼,太府寺掌内宝阁多年,从未出过纰漏,从御赐出库,到长公主府,经过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人经手,如今只凭你一面之词,如何就能判定是太府寺出了问题…”
这个陈大人,可能也有女儿被长公主看上了,所以在此为公主府讨公道,也是想为女儿加码,果然十分卖力。